宋雨凌见赵妈妈走远,不慌不忙地收了脚上的银针,插回布包里,斜眼望了床前的小喜一眼。她一直跪在那儿,主不开口,不敢乱动。
“地上凉,起来吧!”宋雨凌缓下面色,从床上爬下来,将布包藏在柜里。
小喜应了声“是”,顺从地爬起来,心中暗暗叫苦。本来她在前院绣房里打杂,每日整理些布匹,做做女红,生活安逸,她本就不爱来搅这趟混水,这是被二夫人逼着没办法。
别人都说大小姐软弱好应付,现在看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哪有半点软弱的样,比二夫人还难伺候,差点被吓死。
宋雨凌故意走到她的面前,冷冷地威胁道:“我知道二娘派你来看着我,记住,以后该说的可以说,不该说的千万别乱讲,否则有你好受!”
小喜刚放松的心突然绷起,赶紧又跪下了,口中道:“请大小姐放心,奴婢嘴巴向来严实,绝不会乱说!”
“那就好!”宋雨凌缓下面色,将她扶起来,拍了拍肉乎乎的手背说,“嗯,小模样养得不错,比小莲福态多了。”
小喜不知道是何意,愣了愣,憋了会才低头道:“谢谢大小姐夸奖。”
这时候,小莲端着热腾腾的绿豆粥上楼来了,见屋里多了个人,奇怪地问:“咦,小喜你怎么在这?”
小喜嘴唇蠕动,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宋雨凌淡淡地道:“二娘派她来跟我,你以后就当多了个伴吧!”
“是吗?好了!”小莲连忙将绿豆粥放在桌上,转身拉住她的手,乐呵呵地说,“都听人说你有一双巧手,绣得喜鹊跟活的一样,都能从布上飞走了!真好,能在一起伺候大小姐,以后可要多教教我?”
“哪有,都是人家取笑我呢,可别当真!”小喜不敢在主面前过放肆,腼腆地笑了笑。
小莲见她这副拘谨的模样,不免感觉有些困惑,也没多想,转头将绿豆粥拿起来,吹了又吹,说:“小姐饿坏了吧,快点吃吧!”
宋雨凌一闻到米香,听到肚咕噜了声,便坐下来了,将放在面前的粥喝了个干净,抿了抿嘴角问:“对了,厨房的那些人没为难你吧?”
小莲立刻笑了起来,说:“自从小姐从老爷那儿回来之后,大家看到奴婢都有笑脸了,去拿东西也不多问,痛快地就给了!”
宋雨凌轻蔑地扬起嘴角。
这也难怪了,下人们一向势利,见风使舵,一看她有翻身的迹象,怕以后吃不了兜着走,立刻就换了副嘴脸!
小莲收了空碗,勺,刚想端走。
宋雨凌扬手制止,吩咐:“这事让小喜去做,你陪我下楼走走。”
小莲应了声“好!”,放下手里的木盘,转眸望着小喜浅笑道,“有劳了!”
小喜不敢怠慢,笑着说:“都是一个房里的,何需这么客气!”说着,端起木盘便往厨房送去。
宋雨凌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叹了口气说:“她是二娘派来的,不得不防。小莲呀,你以后长个心眼,别什么事张口就说,分分场合,记住了没?”
“嗯,奴婢明白!”小莲吐了吐舌头,郁闷地说,“二夫人精明算计,真是一刻也不闲着,这才多久又使上招了!不过话也说回来,小喜这人平时也不大巴结别人,独来独往,虽然心气高了点,但奴婢觉得她比春儿姐姐可强多了!”
“春儿?”宋雨凌一想到宋楚楚那贴身丫环就来气,不耐烦地罢了罢手说,“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小莲赶紧闭住了嘴,转身从柜里拿了件石青刻丝灰鼠披风,抖了抖说:“这件虽旧了些,沾了些浮灰,但能挡风,小姐将就着披上吧!”
宋雨凌瞟了一眼,淡淡地说:“我不是以前那副病弱的身,不怕风了,换件薄些的吧。”
小莲拍了拍挂了回去,在柜里翻了翻,拿出绣白牡丹上衫,又问:“小姐觉得这件可好?”
“嗯,就这件吧!”宋雨凌点了点头,穿上衣服,坐到窗前拿出铜镜打扮了一番,这才跟小莲走下楼。
主仆两人在院里绕了一圈,默默地走到了东院的门口。
宋雨凌站在那儿神情有些犹豫,迟迟不敢进去。
小莲早看出了主的心思,捂嘴轻笑道:“小姐嘴上说是散步,心里早就指望来这里,为何到门口了,却不进去?”
宋雨凌略觉尴尬,淡淡地掩饰道:“人家送我礼物,从礼术上讲我是该亲自道谢,只是就这样贸然上门,会不会显得有些唐突?”
“那小姐觉得怎样才合情合理?”小莲故意反问,“要不先让奴婢进去通报一声,请王爷出来接您?”
“大胆!你这丫头越来越不象话了,没大没小!”宋雨凌沉下脸,喝斥道,“下次千万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了,免得若来麻烦!”
“是!大小姐!”小莲收敛了笑容,翘起嘴暗暗嘟嚷:“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不咱们回去得了!”
“算了,还是进去吧!”宋雨凌打定了主意,往里面走,穿过虚竹掩映的小,远远地看到东院内站着几个陌生人,衣着华丽,风俱佳,绝不像普通人。
圆形青石桌前坐了两个年轻人,一个是神容俊秀的赵颖,另外一个长相清瘦,穿着锦衣华服,她却不认识。
她只是匆匆地瞥了一眼,见有外人,慌忙转身想走。
周明眼尖,瞥到了他们绰绰身影,立刻认了出来,慌忙大声喝止道:“来者何人?,六王爷在此,还不过来行礼?”
宋雨凌大吃一惊,猛地站住了。
原来那人竟然是!
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过去,强装镇静地往地上一跪,低头施礼:“臣女宋雨凌见过殿下!见过六王爷!”
小莲也跟着主一齐跪下,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赵颖正低头喝茶,一听是她的声音,手微颤了下,强压住心中的不安,不动声色地缀了一口,将杯稳稳地放下。
“咦?”有些意外,侧过头好奇地问,“这应该是相国大人的另一位千金吧?六皇弟认识她么?”
赵颖淡淡地瞟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吐:“臣弟听人说起过宋家两位小姐,却不曾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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