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盐倾城：公主...》 第二十七章 竹花

    阳光的照射让人倍感舒爽，窗外的声声鸟语，将千允从睡梦中唤醒。

    千允揉揉眼，慢慢睁开，就看见一大早，萃心就在收拾屋，动静很小，做起事来却甚是麻利。

    洗漱的木盆和脸巾整整齐齐地放在千允的床旁，牙粉也端正的搁在床旁边的小木桌上。就连今日要穿的素色绿花小常裙也叠放在旁边。

    萃心小心地拿着笤清扫灰尘，掖平粉色大薄纱布床纬卷起的帘脚，来回的脚步声也放得很低很低。

    萃心是宫里从小就开始培养的奴才，即使到了宫外，也一直奉行着处处与主为先，为主打理身边俗物的宗旨，不曾有过丝毫怠慢。

    差不多大的年岁，千允可以悠然自得的躺在床上，萃心却是起了个大早，忙着收拾屋里屋外。

    千允没有打扰萃心做自己的事情，只默默地起身，拿起脸巾沾了水，擦了擦，又涂了些牙粉，漱漱口这才完事。

    千允换上搁在旁边的衣裙，就着起身，准备端起木盆自己倒了去。

    萃心刚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拿着笤，看到千允端着木盆，有些大惊失色，有些急道：“主这是在干嘛，请您快快放下木盆。这些是奴才们做的事情，主千金之躯，怎么能做这些粗活？”

    说着一把丢下了笤，小跑着进来就要夺千允手里的木盆。

    千允一把拦住萃心，道：“不过是个盆而已，我还没瘦弱成拿不起一个盆罢。”

    看萃心仍是要抢盆，千允有些不悦，脸色也冷下来，稍稍把脸一横，使出对寻常宫婢那番略带高傲的神色，继续道：“如何？现下是想抗旨不成？”

    萃心哪里经得住千允这般吓唬，连忙松了手，跟着人也跪了下去，只是眼里又闪出星星点点的水星。

    千允有些无奈，有些不忍，更有些愤怒。

    如今出来这么久，自己早把萃心当做身边亲近之人看待，其亲近程不下于姐妹。萃心却总是这般不开窍，虽说是一切为了自己好，但若是对自己这般敬畏到了骨里，哪里能将自己看做和她是同一水平线的人？

    千允性不再跟萃心讲什么道理，将水盆放在一旁，扭头扶起萃心，掏出藏在袖里，萃心一早就备好白纱云锦手帕，细心地给萃心擦了擦脸。

    千允不语，萃心不语，只是眼泪貌似都蓄了出来，流得更欢了些。

    半响，还是千允开口道：“以后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多，你也要着适应，适应做我身边的人。”

    千允转身，拿起木盆，在萃心呆呆地视线里，不快不慢地端着微微荡起水花的木盆走到门口倒掉。

    屋外头，绿竹成林，阳光透过竹叶的间隙，眯出斑驳的笑脸，晒得人心暖暖。

    物必反，或许真是自己急了些，想要将萃心变成自己的心腹，须得慢慢地来。

    理想与现实相悖，这样的细差，将小小的萃心逼得委屈不已，她没有做错什么，是自己过深沉的愿望并没有找到合适的方式，让萃心理解。

    千允回屋，放好手里的木盆，拉起萃心的手就走向屋外。

    “萃心，你看那团雪白的花蕊，那是竹花。”千允一手拉着萃心，一手指向竹花。

    萃心朝竹林看去，的确看到了竹花。宫里有御花园，御花园的旁边就是一小片竹林，竹林间还搭了两个石凳，偶尔会有人在竹林间对弈。

    萃心在还未指给千允做宫女之时，曾经也做侍花宫人，对于竹花这类东西却是没什么新鲜，反而不愿意看到竹花。

    “竹生花，其年便枯。”心里头想着这句话，竟也低声念了出来。也不知从哪里听过这样的句。

    千允微微有些惊诧道：“萃心，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句，这都不像是你会说的话呢。”

    萃心闷着头想了半天，也寻思不出来是哪里听过，只含糊地说了句：“奴婢以前做过侍花宫人，御花园旁就有一片小小的竹林，那里偶尔会有人下棋，可能是那时，下棋的人说的吧。”

    千允点点头，“这句话，我第一次见到时，是在山海经上看到的。其年必枯，就是因了这句话，便是有很多人不待见这竹花了罢。”

    的确是这样，谁愿意看着好好的一片林枯败呢，每每发现了竹花，管事的嬷嬷是特令不许留花的，说是不吉利，被上头主瞧见了，是要被处罚的。

    萃心仍是低头不语，默许了千允的话。

    千允继续道：“任何东西皆不能永存，竹位列四君之一，不畏严寒，冷霜傲骨，为历代人墨士推崇的君道之一。”

    “即便这样，竹也有自己的命数，带着美好的礼赞在这世间活了一回，如今快要枯败，便留了这么几多标志性的竹花。”

    “它们都在努力的证明自己曾经活过，竹木开花，非败不开。人也应该如此。”

    “在这世间走一遭，定要活出自己的价值，才不算白托生一趟。纵使绚丽过后便是灰白又如何，至少我们曾经美丽过。”

    千允停了停，看向萃心道：“萃心，你说呢？”

    萃心有些踯躅，终归是点了点头。

    正说着话，一个穿着青布绵短衫，齐腰深蓝小裤的一小厮走了过来。

    “希姑娘，阁主找您有事相商。”

    千允低头想了一瞬，阁主是谁？蓦地想到了清音阁，在这里的众人怕是很多都不知道吟的真实身份，只怕和自己一样，雌雄不辩。

    吟每次出场皆敷以面纱，怕是也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以清音阁阁主自居正好免了这个尴尬。

    千允嗯了一声，看了下小厮说：“劳烦你了，请等一下，我进屋就出来。”

    说罢，和着萃心一道进了门。

    “萃心，你今日无事，我又有些抽不开身，今日怕是吟师傅要教我乐谱。你拿着些碎银去找你双亲，带我问候他们。另外父皇寿宴将至，也是时候打点一下，很可能我们明早就要回宫。”

    萃心听到可以去找双亲，脸上浮现惊喜的笑颜，说道要回宫中，知道这事耽误不得，便坚定地点了点头。

    “主放心，萃心一定将此事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