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虚空,一片幽黑深邃,这里已经没有时间、空间的概念;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
两个发着淡淡的荧光,虚实难辦的人影,恍若黑夜中的两颗明星,占据了整片虚空。
“我就是鼎天圣皇……座下的第一追随者——土神垣曲!”
老者提到自己名字的时候,特别加重了语气。
“土神垣曲?”
赤易天先是一愣,嘴角抽了抽。原来这个老头不是传说中的鼎天圣皇,只是他生前的追随者。
“似乎……没听说过。”
赤易天苦思冥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他还真没听说过有土神垣曲这一名号的人。
“唉,世人多传颂圣皇,我们九神的名号倒是渐渐的埋没了。”
垣曲的头微微抬起,似乎回忆起他土神垣曲脚御土龙,手执双锤,与其余八神并肩作战,叱诧风云的年代。
“好了,其他话就不多说了。”
垣曲欲言又止,似乎有更重要的事要说。
“你的魂魄能与我相见,证明你的附体躯壳已经被毁了。你的魂魄本源不属于炼气大陆,即使没有修出魂体,也不会被吸引回迷之亡林。”
垣曲端详着赤易天,似乎对他十分感兴趣。
“我,只剩下魂魄?”
赤易天回过神,慌忙审视自己全身上下,不禁大吃一惊。他的躯体跟垣曲一样,发着淡淡的荧光,完全感觉不到他血液的流动。
正当他试图去触摸自己的前胸,感受心跳的时候,他的手掌却无声息的穿了过去,而且他还完全没有感觉到痛感。现在的他,只剩下一个虚透的投影。
“不错,现在你只剩下魂魄了。”
赤易天虽早有心理准备,但得到垣曲的确认,还是有些不甘,自己终究是死了,成了鬼魂。
“唉,想不到我赤易天就这样死去了。也罢,这样的生活我也是受够了。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临死前拉了几个十恶不赦的山匪垫背,也算是值了。”
赤易天虽心有不甘,但事已至此,已无力回天了,死了反而释然,自己是解脱了。
“哈哈,年轻人想太多了,谁说你死了?现在不是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吗。”垣曲哈哈一笑,长眉毛也跟着抖动起来。
“唉,老头啊,我都在这亡灵地狱了,还说没死,你就别逗我了。”
“亡灵地狱?你说的是迷之亡林吧。”
垣曲有点不明所以,但赤易天所说的亡灵地狱,应该就是他所知的迷之亡林了。
“众亡灵和魂魄本源的归宿之地,我们称为迷之亡林。你们的世界却称为地狱,有意思,有意思,看来不同的世界,构造和文明是大不相同啊。”
“咦,土神老头,听你的口气,似乎知道我是来自异界的!”
赤易天断定自己已身死,也不顾什么仁义礼信了。改是老头就称呼老头,还在意这些干什么呢。
“咳咳,说起你能来到炼气大陆,我还有一份不可或缺的功劳。”
垣曲袖子一挥,一幅幅鲜活的画面投影便显现在赤易天的眼前,这些画面似乎是以他的视角呈现的。
画画中,一个高大威猛,身穿紫色战甲的中年男子手托一环萦着混沌的黝黑大鼎,在他的身侧,八名穿戴斗篷,遮住了面貌的人把中年男子团团围住;一个个手里捏着不同的手印。
“当年圣皇力退侵略者,虽靠混元鼎震慑敌方首领,逼其签下血约,保证五百年内不可再次发兵侵犯我界。但圣皇明白,他大限已近,一旦他陨落,不能再守卫我界,约定到期后,侵略者定会卷土重来。所以圣皇最后决定与我们九神合力摧发混元鼎,打开界门,意欲把炼气大陆隐藏,途中却被奸人偷袭,无意中打开了一个未知的界道。”
画面一阵翻腾,又出现了一团团红雾,隐隐约约可以看清,红雾内是些奇形怪状的生物。随之,一条幽黑无底的漩涡通道也显现。
“我们自知机会只有一次,于是当机立断,希望能从你们的世界牵引来大能者助我们一臂之力。唉,只可惜当时我们的神元耗尽,又被人围攻,只好胡乱的把你们五人引来我界。”
画面有一转,赤易天看到,他自己,还有他的兄弟李泉臻、陈小勇、邓日灿、陈学锴五人,出现在通道中,但一瞬间,这些人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红雾。
“那是……”
赤易天全身颤抖着,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这么说,我和我的朋友遭此劫难,都是因为你们!”
片刻,赤易天突然目露狠色,心中压抑许久的恼火终于爆发了,他平平凡凡的活着多好,有父母亲人陪伴,有情同手足的朋友,那该多好。都是因为他们的一意孤行,平白无故的要他遭受这么多罪,现在更是搞得他英年早逝。还有,他情同手足的兄弟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也不知他们是不是已经和自己一样,只剩下魂魄。
“年轻人别冲动,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想要博取一丝希望而已。如果让这些侵略者得逞,炼气大陆就彻底的完了,界源被吞噬,亿万生灵被屠尽,这是一个怎么的情景,你知道吗?”
垣曲对赤易天的反应早有所料,表情也严肃起来。
“我不管!这些事我不管!我只要我的生活,你们什么鬼屁大陆我才不管!”
赤易天瞪眼凸目,放声大叫,开玩笑,我赤易天生于地球,长于地球。要不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圣皇九神自作主张的把他扯来,恐怕连炼气大陆是什么东东都不知道。
“你们博取一丝希望,我们的希望怎么办?你们这样做有没有顾及过我们这些无端受害,饱受惊吓的人!”
这些日子,赤易天看似已经融入了这个世界,但他的内心,还是无时无刻都想着他以前的生活。但又不能回去,不能找人倾诉,只能一边忍受思念的痛楚,一边努力的保证自己还活着。
这种感觉他赤易天是受够了,现在找到了突破口,他便一股脑的全部发泄而出。
垣曲轻叹一声,张口想说些什么,但犹豫再三,还是咽了回去。
……
赤易天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对垣曲吼了些其他的什么话,他只记得自己当时非常恼火和激动,就差没抡起拳头冲过去揍垣曲这一步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赤易天吼累了,也逐渐冷静下来。事已至此,已不可挽回,就算他杀了垣曲也没用,再说了,能不能杀他还是个问题。垣曲的土神之名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随便起的。
“年轻人好气魄啊,想我垣曲还从来没被其他人这样吼过。”
垣曲皱着眉头,看起来并是很生气。
“万物自生来,就应有属于自己的天地。把你等带到这个世界,本就不是上策。你的心情我或许会理解,但事情已经发生,因已成,会有什么样的果,还是未知数。只可惜当初那一战,圣皇陨落,九神被重创,生死未卜,送你回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啊,我已经死了。”赤易天无力的摊在虚空中,心灰俱灭,身上的荧光似乎也淡去了不小。
“我说了,你还没死,你现在只是魂体相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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