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体力才慢慢有了恢复,慕义然每天都会来看我,可每次呆不到半个时辰,就会被棠婉宁恶言恶语的拽走。
这种戏码几乎天天都会上演,刚开始还会看个新鲜,到后来,连美男到来我都有些厌烦了。这天,慕义然正在给我喂药,门口便传来了脚步声,想来必定又是棠婉宁那个疯女人来了,可是当门口出现了一位从来没有见过的妇人时,我还是有些吃惊的,毕竟这么久以来,除了慕义然跟棠婉宁,其他人我连个影都没看到过。
妇人看起来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不乏看出来,年轻时也是个美人坯,芙蓉如面柳如眉,万种风情悉堆眼角,只是那略显狡黠的眸光,和刻薄的嘴脸就让人生不出好感来。
妇人看我的眼神带着恨意与厌恶,看来我真是不讨女人喜欢,要不然来了个棠婉宁,又来了个老女人,都对我充满浓浓的敌意。
慕义然摸着将青瓷碗放置于矮凳上,然后回身向妇人低下了头,“娘亲,您来了。”口气淡淡的,但毫无欢迎之意。
不过,慕义然的那一句娘亲,着实让我又小吃一惊,没想到这么不讨喜的妇人还能生出来这么谦逊温和的儿来,简直是基因变异了一八十。
妇人好似无心回答,只是重重的发出了个鼻音,‘嗯’算作回答。
妇人慢慢走到床头,眼角一瞥俯视着我,那表情好似我是多么低人一等的人物似的,“慕灵,好歹你也十六了,应该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更何况义然已经娶妻,你天天跟着男人独处一室,是真当慕府上下人都是瞎吗?”
慕义然有些别扭的抽动了下,小声叫道:“娘……”
妇人听到儿的呼唤,才想起来刚才的话中不适,也有些尴尬,正了正神色后,有些严厉的斥道:“义然,婉宁在门外等你,你先跟她回去。”话中带着不可违背的语气,慕义然不甘心的还想再说什么,我急忙拉了拉他的衣袖,他这才闭了嘴,有些泄气的走出房间。
这下,房间里就只剩下我跟这个不友善的老女人了,我靠着木枕脊背有些发麻,可妇人那双如鹰眼般的眼神紧紧盯着我,看得我头皮都发麻了,可无奈又说不了话,否则早开口怒道看什么看了!
妇人盯了好半天,突然抬眉冷笑起来,“怪不得义然从小就钟情于你,就你那狐媚样跟你那个妓女娘亲一模一样,一样的下贱!义然真是眼盲心不盲,就算从未见过你的样,还是会被你勾引,看来,你娘从小就教了你不少服侍男人的法吧?”妇人满口讥讽的话,如连珠炮似的迸出。
不知为何,明明知道她说的不是我,说的只是这个身体之前的主人,可莫名的心里就会腾升起一把火,那怒气伴随着呼吸越来越有上涨的苗头,不知不觉的我竟然激动到呼吸困难,抬着手指着她,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妇人看我这个样,更是猖狂,“小狐狸精,我知道你恨我,可惜,我就是要让你看到!听到!却说不出!”
因为她的这一句话,我脑中瞬间闪过一个画面,那画面闪得快,却彻底让我激动到哭了出来:“……啊……啊……”
我尖叫着,捂着头,使劲捶打,那个画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么痛苦?这个身体的主人记忆难道还在吗?即使我强制占有了肉身,却还是保留了一部分的隐性记忆吗?
我控制不住的发狂,妇人却冷笑着看着这一切,好似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不顾我发狂,伸手将我从床上拽下,我一个不稳摔下床,膝盖跪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那种疼痛是尖锐的,瞬间传过全身骸,直达神经。
我死咬着下唇,就连口中充满了腥甜的血腥,也硬是没有发出声音,这种时候我不能低头,想我林莫语什么没经历过?出生入死,游走在死亡边缘,就连被弹贯穿过身体也不过咬着牙忍着痛,开刀剐肉的取出弹,就连被最爱的人逼到死亡,也不过是眨眼之间,连一点犹豫都没有。
想到这里,忽然想起了那个人……不知他现在过得好吗?
“现在还有心思走神,小贱人!”妇人用尽全力狠狠的踢了我一脚,我身一偏,跌落在地,被踢的地方一抽一抽的疼,“慕灵!你不是想见你娘吗?我今天就让你见见你那个疯娘!”说着她拽起我,不顾我双腿的不方便,硬是拖着我走出了房间。
许久不见阳光的我,刚一出房间就被刺目的光线闪的闭上了双眼,蹙起的眉心还留有阵阵闷疼,妇人走的很快,我双腿原本就使不上力气,刚才那一跪更是软了骨头,被她拖着走了多时,我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当来到一所单独的别院时,她才停下脚步,一脚踹开了早已破旧不堪的大门,木门吱吱嘎嘎的向两边晃开,有一边因为长久失修断裂的不足一半,妇人将我推进院,杂草已经涨到了小腿肚那么高了,看得出来这个地方很少人来,更别提怎么会住人。
青石瓦房的房顶有好几个漏口,纸糊的门窗更是支离破碎破洞出,怕是一点风雨也阻挡不住了吧。
像这种毫无人气的地方,我实在想不出来怎么可能会有人住。
可这种单纯的想法,很快便被推翻了,当妇人推开高耸的门框的时候,偌大的房间瞬间映入我眼帘,可这并不是夺去我目光的地方,而是那一座特别显眼的牢笼,长满了斑驳铁锈的牢笼,显得恐怖又阴森,隐隐的能够看到角落里蹲着一个人,蓬头垢面,她将头深深的埋在膝盖里,看不到脸,只能看到那瘦小到骨瘦如柴的身材,和那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垢面手臂。
一切都是那么的骇人,隐约的还会感受到一阵阴风从耳边吹过,我一个激灵。
妇人径自走到铁笼边上,听到动静后,角落里的人缓缓抬起头,睁着迷蒙的眼睛,先是望了望我毫无表情的又将视线移向了牢笼边的妇人,瞬时脸上绽开了一抹笑容,过于欢快的跑向了妇人,见不到原本颜色的纤巧手指握住铁柱,稚嫩的口气满是兴奋的说道:“大,大,你终于来了,陪梓汐玩好不好?”
妇人明显的厌恶瞥眉,还因脏污女的靠近而向后挪动了几分,“既然你想玩,我就陪你玩。今天我们玩装狗怎么样?”
“好呀好呀,梓汐要装狗了,汪汪~”自称为梓汐的女人,傻傻的笑着,傻傻的叫着,一切让人看到忍不住鼻酸,可妇人接下来的话却彻底震惊了我。
“装狗可不是叫两声,跪下,给我舔鞋!”妇人拉起了裙摆,露出了脚上粉嫩的锻布绒鞋,堂皇的向前一伸。
梓汐想也没想的就跪了下去,真的如狗一般的四肢弯曲趴在地上,顶着灰头土脸凑上了妇人的脚,那低垂的头颅看不到表情,可那伸出的舌尖却眼看着碰上妇人的脚尖时,我睁大了双眼,向前跑了两步,腿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啊(不)……啊(要)……”我知道我说不出话,能够用尽全力的发出单音节,已经是我的限了。
我的声音成功的吸引到梓汐,她看着我也跪在地上,慢慢的爬向我这个位置,“你也要当狗狗吗?我们一起来玩呀?”她脸上带着纯真的笑容,晶亮的眼睛如一潭汪泉,清澈见底。
“……啊……”我点点头,眼泪迅速聚集在眼眶。
“真是一对比狗还贱的母女!”妇人朝我们呸了一口,嫌恶的大步离去,临出门前还冲我说道,“想回去就自己爬回去吧,爬不回去就陪你的疯娘当狗玩吧。”
我瘫坐在地,瞪视着妇人彻底离开别院,背对着梓汐的我,早已泪流满面,却无法回头面对,这个漂亮到倾国倾城的女人,即使蓬头垢面,污秽满身也挡不住她的美丽的女人,怎么,会变成这样?身后的女人,是慕灵的娘亲,十月怀胎生下慕灵的娘亲呐!
我难以想象,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到底经历过怎么样的童年,如果这次不是因为她的中毒,而被我强制占有了她的肉身,难以想象她还能否挺着活下去。
“……灵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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