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掌江山：倾城...》 第四章 娘亲梓汐

    有那么一刻，我脑袋是一片空白的，身后那响起的颤抖的声音，浅浅的呼唤，好似若有若无般拂过我的耳边。

    是幻听吗？刚刚那个声音……

    “灵儿，看看娘，转过来看看娘。”

    我机械的转过身，如慢放的电影动作般，当面对向那个蓬头垢面却再无疯傻表情的女人时，我竟惊的瞠目结舌，翻涌而出的疑问充斥在脑间，扰乱了我所有的情绪。

    她不是疯了吗？她还认得我？难道她是装的？到底是什么事才会逼迫到一个女人不得不用装疯卖傻来使自己存活下去？

    “女儿，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难相信娘亲装疯的事实，不过已经九年了，整整九年了，娘亲被关在这个铁笼里面，不见天日。心心念念的都是能够再见你一面，终于让娘亲盼来了，真的是好了……”她早已泪流满面，纤瘦的胳膊从铁笼的空隙伸出，将我紧紧的搂向她。

    我能感受到彼此因为激动而飞速跳动的心跳，也能感受到对方因为思念，压抑，委屈，而迸发的情感。

    我很想跟她说话，可是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我推了推她，她松开了我，我用手背拭去了眼泪，又用袖小心翼翼的擦干‘娘亲’脸上混合着土灰的泪水。

    “啊啊……”我想说她很漂亮，不要哭，可忘了我是个哑巴，就算出声也不过是‘啊啊’这种单音节。

    没有人打扫的房间灰尘积了厚厚的一层，我揽起袖口伸出食指，在地上快速的写下一行字。“娘，女儿好想你，好想好想。”

    梓汐看着地上的字，泪水又模糊了双眼，她哽咽的出声：“灵儿，是娘对不起你，都是娘的错，让你从小就没有娘亲在身边……”

    她自责的样让我痛心，我好想开口安慰她，好想叫她娘，好想说以后灵儿会救你出去，会照顾你，会保护你，可一切言语都被堵在心口，道不出。

    “没想到她居然会教你识字，那么狠毒的她毒哑了你，却不担心你将九年前的事情用一纸书信写出来。”梓汐口中的她应该是指刚刚离去的那个毒辣的老妇人，话语中所透露出疑惑不解与满满的恨意，让我瞬间从沉溺的亲情中清醒过来。

    我不是慕灵，我是林莫语！我不过是个强制占有了肉身的人，这里的一切都不属于我，包括眼前这位应该称呼为娘亲的女人。

    我抹平了地面的灰尘，再次写道：娘，你还记得慕义然吗？每当夫教他识的时候，我都有躲在草丛中偷偷，虽然义然哥什么也看不到，但是他很聪明，夫所念出来的，他都能瞬间记住。

    这段话是我瞎掰的，也是我能想出的最好回答了，希望被禁锢了九年的娘亲没有什么怀疑。

    梓汐看完后，会心一笑，“真是我的好女儿，能够想到偷，不愧是慕家人。”

    “娘，灵儿好想亲口叫您一声娘，可是灵儿是个哑巴，灵儿不孝，连娘都叫不出。”

    梓汐眨着早已湿润的泪眼，紧紧的盯着这一行字，灰白的唇畔一张一合，“灵儿，有你这句话，娘亲这九年就没白熬！”

    听到她这么说，我突然很想知道九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我用手掌抹去地上的那一行字，重新写道：“娘，您为什么要装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梓汐怔了怔，面露难色的盯着我看了一小会，垂下眼睑，眼神中隐隐泛着受伤，“你忘了也好，娘亲都忘了那个时候你还小，怎么可能会记得呢，忘了就好，忘了就好……”

    这么一听，我着急了，眼前的人是唯一一个能够告诉我这一切惨案缘由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一句忘了就好就算了呢。

    我急忙又写道：“娘，灵儿想要知道所有的事情！灵儿那个时候小，不记事，可是现在灵儿长大了，有权知道所有的事情。娘，难道你不想出了这个铁笼，跟灵儿和爹爹生活在一起吗？”

    当她看到我写到爹爹那两个字后，明显的有些激动，“灵儿，我的灵儿，为什么我们的命这么苦。”

    “娘，当初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所以你才会选择装疯的吧，您就告诉灵儿吧，如果这事跟大有关……”接下来的字还未写完，她就打断了我。

    “灵儿，不要……不要再写了。”她垂掩面，这种样也让我更加确定了这事绝对跟大脱不了干系，作为正房，人老珠黄自然敌不过那时年轻貌美的梓汐，更何况还是这副倾城容颜的女人，而为了稳定自己的位置，私下使出一些不正当的手段，而达到自己的目的，这种事，在古代不少见。

    现在我也差不多能够了解到，为什么今天大一见到我，就会那么厌恨我了，作为庶出的女儿就如她眼中钉，肉中刺般的存在，不将我毁掉，难受的是她。

    一阵沉默之后，梓汐那边传来了悉悉的声音，我靠了过去，发现她在怀里摸了半天，掏出了一块褐色羊皮，羊皮叠成了小小的一块，展开后也不过一个巴掌大，如书信大小一般，上面什么东西也没有，这叫我看了半天也摸不着头脑。

    “娘，这是什么？”我在地上写道。

    “这是我的家乡稀有野羊身上割下来的皮，这种皮经过独特的泡制后可以在上面写字，当药水干透后，皮上的字便会消失不见，必须要用曾经泡制过的药水重新泡过之后才会显现出来。”

    听完这番解释后，我更是惊奇的翻来覆去的看了个遍，可无论怎么瞅，都是正常的羊皮。

    “等你出了慕家就去天龙岛，找你的舅舅梓炎，把这块羊皮交给他，务必要亲手交给他，里面有我所说的话。”

    没想到我还有个舅舅，又多了一个血缘关系的亲人，还是让我有些小激动的，想来21世纪里我无亲无故，自由惯了，也练就了无恋无念的秉性，直到遇到……那个男人！算了，不想他。

    “娘，您为什么不亲自把这块羊皮交给舅舅呢？”我相信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她能够将这块东西贴身藏着九年，就一定想过后果，这块东西一定是特别重要的，不然不会被保管的这么小心翼翼。

    梓汐眼神飘了飘，失了焦距，懒散的靠在铁笼上，嘴唇蠕了蠕，浅浅的声音从嘴角流出：“灵儿，娘亲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可是这些事，娘亲想要你明白，是谁狠毒的拆散了我们母女！是谁害的我不得不装疯！又是谁害的你说不了话！还有好多好多，好多好多条人命……她真的好狠，好狠。”

    我安静的细细打量着梓汐，她略显平淡的表情下，是深深压抑着的仇恨！没错，那是仇恨的表情。

    我如同梓汐一般，也懒懒的靠上了铁笼，目光深长的拉向远处，静静聆听，她将要诉说的那血色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