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管家又显出了方才尴尬的神情,“没其他人了。”
至此我才知道他尴尬的原因。
“冥候王似乎有意要隔离我们。”灵嚼着东坡肉,口齿不清的在我耳边低吟,我还能闻到她嘴里的肉香。
我正与一只大闸蟹交战着,无暇理会她的口齿不清。
见我不理会她,竟然抢走了我剥好的蟹肉,连酱汁都不蘸就囫囵吞入肚,我恶狠狠的盯着她,“暴殄天物!”
“你说是不是?”她依旧不依不饶刚才的问题。
“不安你在这偏僻的角落,支开所有人,你能吃得这么滋味吗?”
话并不假,放眼望去,所见之人都无不高谈阔论,鸿儒谈笑自古都与白丁无往来的,在美食面前,更是雷打不动,多瞄一眼也倦,双手有素养的轻轻垂下,堪称吃货们的神级楷模,如同神仙般,光靠鼻嗅着香味便能日。如果真被安放到其中任何一桌,恐怕是连蟹的酱汁也添不着。
我自然明白冥候王的真切用意,所谓功高震主,冥候王自是怕我仗着治好公的病得寸进尺,这明显是个震慑。
想来也是够荒唐的,事前说好的封功加爵到最后哪个不是兔死狗烹的,一代名将韩信的结局也莫过于此,我也不敢奢望,闲闲晃晃过完这一生便算了,况且我真没功劳可言,有的人是我爷爷。
“可这明摆着不当你是回事。”灵边大快朵颐边说人不是,也不想想这饭菜是谁给她吃的。
“你不是让我规规矩矩,安安分分,别惹事吗?”我又跟一只更大的大闸蟹战得如火如荼,肥大的钳阻碍了我的进攻。
“扶不起的烂泥巴!我的意思是,表面安分,内里激进。”灵的停下咀嚼,愤怒的在我耳边低吼。
我惊了一呆,自愧不如道:“原来你还有如此的雄心,实在失敬。”
灵白了我一眼,不再理我,她知道我是扶不起的阿斗,而她自己也强不到哪里去,只图抱怨一下而已。
蟹钳这东西实在是个美味,且还是又大又肥的,剥下来拇指般粗,光看着也赏心悦目,我决定还是先赏心悦目一下下,拿起又一只蟹继续发起进攻,以防灵断我粮草,特意挪开了四五个身位。
正当我孜孜不倦的穷追猛打着蟹将之时,人群中传来了一阵骚动,听见了,但并未分神,料想也不会与我有关的,还不如多剥一只蟹。
忽然,感觉身旁多了一个身影,我赶紧揣着我的钵就要逃,怕不是灵见我一碗的蟹肉要来分杯羹,可我刚站起来,还未来得及逃,肩膀就被人压住了,瞧那手腕,由上至下,那力道,游刃有余,肯定不可能是小矮瓜灵的,顿时身体僵直了,后背发寒,才瞅见我又成了聚光点,那眼光冰寒冰寒的,毛骨悚然得如同撞见鬼。
瑟缩地转过身,还好,是公,尽管他也是一脸的冰冷,但好歹算是同他混了个熟脸,心态上也稍微放松。
“晚安,公。”我僵硬的请着安。
“把什么藏在身后了?”公歪着头,明知故问。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仍警惕地护着一堆蟹肉,闻言慌忙双手奉上,怯懦道:“蟹,蟹肉。”
他看似无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优雅地落座,见我依然愣站着,还不失风道:“坐。”
我机械式地坐下,手里依然揣紧了我的钵,熊熊的目光烧得我浑身发烫,大肠痉挛,瞥了眼方才还失尽仪态如推土机般风卷残云的终吃货灵,此时她也像我一样,僵直着身体,冒着冷汗,一动不动的呆坐着。
她给我投来了一个认同的眼神,现在来了一个公已是汗流浃背食不能安了,更何况来一桌的名媛望族。
见我俩像木柱一直竖着,公又开始发扬他的绅士精神,“吃。”
“是。”我俩唯唯诺诺,周边的目光越来越强了。
拿起幼细的双筷,连酱汁都不敢蘸就吞下肚。暴殄天物!早知道公会不请自来,我就不该储存蟹肉的,尝一只再说。
“不喜欢吃?”公的绅士风实在令我无福消受,我只不过因蟹肉不蘸酱汁而皱了下眉,他也要过问。
“没……”我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公的动作吓呆了,他……他竟然拿走了我的蟹肉!
原来,他的询问,并非出于绅士之风,而是觊觎着我的蟹肉!
“不喜欢吃就别勉强了。”说着,肥满的蟹肉蘸上用浓郁蟹黄调成的酱汁,随着那灵巧的手一送,含入嘴内,沿着食道滑入腹中,那表情,我看了也觉滋味,唾沫咽了又咽。
我一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男如何用优雅滋味的神情吃光了我的蟹肉,如此折磨,还让人活否?
意兴阑珊,再看下去也只图个看,还是提前离场的好,免得那目光越聚越强。
“公息怒,宽恕曲某不能与公同台用膳。”这是实话。
公停止了他的动作,一脸的黑沉,盯着我好一会,才道:“不食便罢。”
虽被他的黑沉的脸黑出翔来,但能避开这磨人的会场多多翔我也不怕,正打算鞠个躬就离开,才想动起来,公就怒瞪着我问:“做什么?”
“跪安啊。”
“谁让你跪了?不用膳便伺候着,剥蟹。”公那淡然骏逸的脸不改从容。
我又自作孽了,咕咕直响的空腹抗议着,而我却自虐的扎向一堆美食,“好……好的。”
再坐稳,手还未伸到蟹盘边,一只让人垂涎欲滴的肥蟹就落到碗里,那四面而来的目光顿时冰冷了几,幸好,我是个男,幸好。
我拍着胸脯定惊,女人妒忌的醋意向来都是最酸最明显最刻薄的,若被知道是我个女的,如此糟蹋她们的梦中情人,温就不是低几了,直接进入零点,冰封。
“你方才去了哪里?”公突然无来由地问道。
我刚才有去哪里吗?“没有啊,一直在这。”
“你未走上高台之前。”公面无表情地吃着脆皮虾,说话却丝毫不含糊。
“在树林的一个角落里。”难道公方才是在人群中我?
“以后别站在那偏僻的地方。”公停下了筷,一脸严肃地看着我说。
一时间我给不了任何反应,只得愣愣地点头。
公眨了眨眼,继续道:“剥蟹。”就又径自吃了起来。
我战战兢兢的剥着公夹给我的蟹,不,是他自己的蟹,承接着一道道不可思议的目光,心底埋怨着身边的人,不但没机会尝美食,兴奋之意全无,还饱受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
越想越是气愤,满怀怒意无处发泄,只得拿蟹开刀,把肉捻得稀巴烂的。
“怎么?赌气?”瞧着比碎肉末还碎的蟹肉,公一脸不悦的质问道。
我瞅了他一眼,决定不说话,饿着肚为他剥蟹肉还不知足,碎也有碎的吃法啊,混着黄金蛋炒饭,还不也更有一番风味吗。
“十六弟,原来你在这角落里,我找你很久了。”
一把厚重的嗓音吓得我魂不附体,管不着手里还拿着一只蟹,连手带蟹的揣到后背处。
两把声音同时发问,“你怎么了?”
我还能怎么呢?当然是怕被剁手了,十少爷能挖伺童的目,还介意多砍我一双手吗?
“没……没……”我紧张的把手附在后背,可怜的肥蟹已经被我拽得掉了钳。
“逸风哥哥找我何事?”公深明大义,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转向十少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