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璇接过校医递来的药水。“麻烦再给我酒精棉，绷带也来点。”
脚架她大腿上，搂开我紧掩的裤脚，脸凑近看：“伤口不小，延伸到下面了。”
“美璇，不用这样……没，没必要。”
而她轻托着我受伤的脚踝，拉扯掉一只鞋子，动作温柔到极致。
我表现出了点不好意思：“没臭味吧？”
“不要紧，不会臭的。”
淡色棉袜洇出一道粗壮的鲜红，她尝试扒开它，可……意识到什么，顿时停下手上的动作，钳起一小团酒精棉蘸点温水，隔着袜子在血道子上轻轻点压。
我看向她，比我低半个身段，从分叉的刘海缝隙中窥她，专注冷静的眼神，抛下以往一贯的戏谑。
棉袜一角逐渐湿润到柔软，脱下袜子，伤口上血液凝固成的硬壳融化，还好是这样，不然就要撕下层皮。
“谢谢你。”
“感谢你自己吧，有这么个会照顾人的同桌。”
绷带平铺之上，从粗放的方孔中依旧能感觉美璇指尖的温存，缠绕不是很紧，让伤口能更加通气合贴。
“我错了。”
“恩？”她脸上现出一道期待。
“那就是一场梦，我太执着了，我不该这样的。”
“呵呵，傻瓜，我还羡慕你呢，我连自己梦到什么都会忘记。”
“美璇，我真的……很幸运，我想，我只有在你面前才能这样了。”
“怎么样？”
“想说什么说什么。”
“当面说我坏话可不行，哈哈！”
她张开双臂，那一弯笑奁足够欣慰。
和我心里构想的情节正好相符，顺理成章地把头伸去，靠在她脖颈和下巴之间的小沟壑。
她懂我。
——
——
裸色的不锈钢材质，不露一丁点儿空隙，被压缩的裤料纤维填充，满满当当。列车在上海的地平线下游走，人群过度密集的缘故，极速位移的失衡感削弱到不剩，尽管如此，我手上分泌的汗液不久便冷却下来，变得粘稠不适。
“人民广场站，到了……”
走出车厢，强烈的穿越感扑面袭来，顶部的通风口一阵一阵的吹来，肌肤上的细胞被激活，犯一个寒颤，肌肉抽动过后，也不觉凉意。
和往常的周末没两样，他安排好一切，发我一个qq，我就按着地点去就是了，这成为了习惯，我俩处的方式越发娴熟。
走到闸机跟前，准备掏出公交卡。可脸上一顿抽搐，打断我手上的动作。
右眼皮狂跳，控制不住地跳。
站在原地，如一只程序停止的机器人。我不算迷信，但手却很诚实地开始查手机。
眼珠紧跟大篇幅的二极管文字……
“喂！别堵着，后面人排长队了！”
慌乱中刷卡出了闸门——今天会不一样吗？
扶梯上升到地面，一股空气直灌鼻腔，钻心底的冷。完蛋，穿少了，衣不裹腹的实在感太感人。
只好躲在车站口突起的檐边，一个劲儿跺脚，寻找电影院的大致方位。
好像有什么东西打断了我。
后脊梁渗出一小股暖流，一线贯通，逐渐扩散全身。
“就知道你又没穿够衣服。”
头拐过去，仍是这个少年，他为我披上件亮黑色羽绒衣，绒毛遮盖住我着凉的后脑勺。再熟悉不过的温柔不曾离去。
心里默念，没有意外。
“来，喝点。”
“恩。”
纸杯中的可可氤氲出丝丝热气，配合呼吸间的雾气，抿上一口。还是我最爱的三分甜，唇边暖暖的。十二月末的天，这样子恰当。
“没加咖啡因。”
“恩。”
没有意外。
灯光湮灭，影片很快就开始放映。
伸手不见五指，五百多度的眼睛，没有镜片的辅助，成了睁眼瞎，我这记性啊。宽大的银幕光线混进团团模糊的黑暗，电影看不成不说，冗杂的化学色彩一步步攻陷神经，我晕了。
左手边的宇曦倒看的蛮欢的，2d影片不必戴那种笨笨的立体眼镜，他修长睫毛的眼眶毫无障碍地呈现在我眼前，略黯淡的光打在他侧脸，这便满足了。
没有意外。
“啊！”有东西碰着了我手。还好，我声儿没咋发出，没吵到旁边。
宇曦把脸往我方向挪移，白皙反光的脖子扭出好看的褶皱，对我笑。
已经不是第一次约会了，可这会儿还是很慌张，我感觉到他的大拇指正揉搓我的手背，五指相互扣住，力道刚刚好，不松不紧。
过了没多几会儿，手心、虎口、指尖全布满汗液，滚烫一般，影院里的空调打的很低，汗水冷却，整只手冰冰凉，没什么知觉。
他貌似感受到了，嘴边哈出一大口热气捂在另只左手，安放之上。被他的双手包裹，又恢复了温热的触觉。
恩，没有意外。
没有咖啡因的刺激，两个小时的动画逼迫我的睡意贯穿全身上下，宇曦仍用同一频率轻捏我的手，总觉得他把我当成要哄睡的小毛孩。
电影的伴奏乐音量突然放大，特效配音“嚓嚓”“唒唒”，我顿时清醒，果然是到电影尾声了。
黑底白字从银幕上匆匆略去，院内的灯光霎时照亮全场。胸部以下全成麻醉状态，我腹部发力努力伸个腰，才发觉他的手还紧攥着。
我站起身子低下头看他，脸上有些尴尬。
走出电影院，他不忘把绒衣披我肩上。
“薇薇。”
“啊？”
“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当然，你说的。”
“哦。”宇曦的嘴唇歪扭着调整，“你喜欢我吗？”
“这还用说，怎么了？”
“没有，就是有点累。”
“额。”
慵懒地牵上手，又是个霞光与星夜交替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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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情节切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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