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答应这招真是高明,一箭双雕,一下子后宫里两位新来的小主都败在她的手下,加之她如今一枝独秀,一连数日皇上都不曾招她人侍寝,这便使她成了六宫怨怼之所在。众人在给皇后请安时言语中都是对她的不满和怨恨。
“这如今后宫中人不懂规矩的是越来越多了,给皇后娘娘请安姗姗来迟,这宸妃也就罢了,怎么这灵答应也这样呢?”慕容沁珠端着香茗小声议论着灵答应。
结拉那雅可欣扑哧一笑:“容姐姐糊涂啊,灵答应现在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来与不来又怎么是我们能随便说的呢?只是说到底这灵答应也只是个答应,这样放肆到底也是不应该啊,虞妃姐姐怎么也不时常提点一下她呢?”
“就算宠冠六宫那也得尊卑有别,宫女出身到底是低贱些,着点规矩也不懂。听说静娴公主病了,不知怎么样了。”慕容沁珠见安才人也没来,又听说静娴公主病了,就关心几句。
白语嫣本不想多说什么,只是慕容沁珠询问公主病情,她这个主位上的娘娘也不好闭口不言:“也没什么大碍,太医已经看过了,说是进的食物有些不消化所致,只是难为了安才人日夜照拂。故今儿个才没来给皇后请安。”
结拉那雅韵音听着低下的议论声大约也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叶昭仪看起来气色不佳,可是有恙在身啊?”
“回皇后娘娘,嫔妾并无不妥,只是时气之故。”叶依瞳心中对李樱儿一事不快,自然脸色也不会太好看。
结拉那雅韵音自然晓得叶依瞳的不快,若没有李樱儿她早就侍寝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入宫半月有余连皇上的脸也没见到过:“近来时气变化,天也慢慢热起来了,大家要好生保养身体。虞妃二皇子你也好照顾妥当,可别吃坏了什么东西才好。”
“宸妃娘娘到。”皇后正说话间外头来报,郁倾城姗姗而来,环顾四周向结拉那雅韵音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红袖赐茶。宸妃今天来的匆忙啊。”结拉那雅韵音瞟见郁倾城手边拿着珍宝司的存档,猜想她来之前可能去过珍宝司了。
“本宫临出门时,皇上差了小顺子,要本宫寻先帝乐太贵妃留下的黄鹤展翅十二步摇。本宫就让珍宝司的崔尚宫拿了存档来。”
“黄鹤展翅十二步摇乃是先帝乐太贵妃的爱物,乐太贵妃仙逝后就交由珍宝司收藏,皇上为何要寻此物啊?这步摇我也就见过一次,还是在当年先帝同乐太贵妃临幸王府时见到的。那步摇真是珠光宝气,灿烂夺目,叹一句巧夺天工一点也不为过。那时似乎宸妃妹妹还未入王府呢?”谈起这步摇虞娉碧不禁想起些陈年旧事来。
“虞妃姐姐还真是好记性啊,虞妃姐姐怕是以后常常能见到这对步摇了,皇上已经把它赐给了灵答应。”郁倾城合上手中的存档,端起茶杯,品了口香茗:“雪顶含翠,只可惜似乎是去年的陈茶了。”
“皇上就如此喜欢灵答应吗?怎么贵重的步摇,说赏赐就赏赐。”侯佳敏儿一直没有说话现下也忍不住开口了。
“皇上一时兴起,也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不过是女儿家的小巧之物,平日里皇上也赏赐了不少珠钗碧环给你们。这点小事无需大惊小怪。”结拉那雅韵音心里也没想到风清浩会赏赐如此贵重的步摇给李樱儿,但贵为中宫皇后着点度量和涵养还是要有的。
众人叹嘘间里樱儿带着新得的黄鹤展翅十二步摇翩然而至,富丽堂皇的黄金步摇配上新制的嫣红色流光锦广袖袄,千层纱宫裙,宛然一副贵妃的派头:“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给各位姐姐请安。”
“这灵答应如此盛装,是有什么大节庆了吗?怎么我们都不知道啊?”结拉那雅可欣率先发难。
“欣姐姐别拿妹妹打趣了,是皇上赏了我一套流光锦的衣服,因为是流光锦艳丽华美又是嫣红色,皇上说只有黄鹤展翅十二步才能配它,又非要我穿上给皇上看看,嫔妾又怕误了给皇后娘娘请安就只好这么来了,皇后娘娘各位姐姐不会见怪吧。”李樱儿扶摇柳摆,展示自己这一身的行头。
“原来这样,我还以为灵答应封了贵妃了呢?正想祝贺,看来是我弄错了。”侯佳敏儿这句笑语,听着很难让人舒心。
结拉那雅韵音对这个李樱儿当下便轻看了几分,如此骄纵,不是可造之材:“皇上喜欢就好,灵答应年轻,自然应该穿的鲜艳些,红袖,把本宫那串同是乐太贵妃留下的芍药赤金珠串赏给灵答应。昔年这两样东西都是乐太贵妃的爱物,乐太贵妃多子,本宫希望你也能早日为皇帝诞下龙子啊。”
“些皇后娘娘恩典。”一早皇帝便赏了黄鹤展翅十二步这会子又得了皇后赏赐的芍药赤金珠串,李樱儿心里便更是得意了。
“好了今儿个本宫也有些累了,都散了吧。”结拉那雅韵音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众人看皇后似有倦意,也都告退了。
“小主,皇后娘娘可真疼灵答应,赏了怎么好的东西给她,也没见皇后娘娘赏您啊?”流苏跟着结拉那雅可欣走出皇后寝宫的时候倒也不敢大声说话,只是心中难免有些愤愤不平。
到是结拉那雅可欣显得心平气和:“同乐太贵妃一样你以为很好吗?乐太贵妃虽然多子但是留在世上的除了一个疯疯癫癫的昭媈公主,其他都英年早逝,肖王更是连尸首也寻觅不着。乐太贵妃郁郁而终,一生都是在听着孩子的死讯中度过。这种晦气的东西在金贵我也不想要。我们去千鲤池走走,整天呆在枫安阁里有什么趣的。”
“小主您看,那不是沈昭仪吗?好久没看到沈昭仪出来了,奴婢听说沈昭仪小产后身体一直不好。”还未走进千鲤池流苏就远远的看见沈黛缕带着金钏坐在回廊下。
“沈昭仪安好,许久未见到妹妹了。”结拉那雅可欣正预上前问好,就看到安茜已经先一步同沈黛缕请安了。结拉那雅可欣一向不怎么喜欢安茜,见安茜在她也就不再上前只是坐在了离她们有些距离的慕仙亭里。
沈黛缕的气色虽说比半月前好了许多,但是还是一副病态:“病中残躯本不应见人的,只是早起胸口有些闷,所以出来走走。”
“妹妹刚刚小月,多多保重才是,别在风口上站太久了。公主快睡醒了,我还得回去,先告退了。”安茜行礼后本预离开不料却被沈黛缕叫住了。
“姐姐我听说不久前织染处的掌染女官翠屏无故失踪了,姐姐跟着宸妃娘娘对此事可听说一二啊?”沈黛缕这一问到是让安茜有些不知所以:“次事太后已经全权交由宸妃娘娘处理了,也不许后宫议论,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本来也不想多问的,只是我曾把皇上赏赐的一匹难得的雪锦交由翠屏彩染,现在她无故失踪了,我之可惜了那难得的雪锦也不知还在不在。”
“这人都不见了,恐怕雪锦也寻不着了吧,不过我听说翠屏失踪后,她手上的事都交由望春了,妹妹的雪锦在她那也未可知啊。时辰真是不早了,公主醒来寻不得我定会哭闹,我改日在同沈昭仪共叙家常,告辞。”
“小主,您先回去歇着吧,这么劳心劳力,身子会吃不消的。”金钏看着沈黛缕摇摇欲坠的样子也是于心不忍。
“我不打紧,金钏午膳后你悄悄去织染处给我把望春找来。我们回宫去吧。”
“为什么这沈昭仪不好好修养要盯着织染处呢?真奇怪,流苏你偷偷去打听下翠屏同沈昭仪的关系,要保密,连皇后也不要告诉。”今天无意间在千鲤池听到的对话让结拉那雅可欣顿生疑虑。
因着几日前慎王爷带了安和郡主前来请安,提到了郡主到是适婚的年龄,想请结拉那雅霂琼给指一门婚事,所以风清浩同结拉那雅霂琼几番相商,认为结拉那雅杰秀安和郡马最适合的人选。因为结拉那雅杰秀是皇后的次弟,不免要同结拉那雅韵音商榷,于是今儿个晚膳遂来了永和宫。风清浩许久未来永和宫,结拉那雅韵音一早就盯着小厨房准备膳食,又亲自下厨做了几样风清浩爱吃的小菜。
“皇后这道鸳鸯汤越来越精进了。”风清浩品着这道文火炖了三个时辰的鹌鹑乳鸽鸳鸯汤赞不绝口。
结拉那雅韵音夹了些鲟鱼籽蟹黄饼放在描金的碧玉食碟里:“皇上常常臣妾新制的鲟鱼籽蟹黄饼,臣妾觉着还不错。”
风清浩浅浅尝了一口:“还算鲜美,只是现在不是吃蟹的时节,旧年冰存的总不如时兴的菜心来的清爽些。”
“也是,菜同人一样总是新的能让人耳目一新些,只是现在的时节除了菜心,还有不少时兴的吃食,皇上也尝尝其它的才不辜负了这些精心烹制的佳肴啊。前儿个臣妾去向太后请安,刚巧遇上御膳房的总管在哪,太后问起皇上今日的饮食,得知皇上今日胃口甚佳,还钟情于香椿,太后很是欢喜但也不免提点臣妾几句说,香椿虽说春日里极好的时令食材,但到底是发物,要是日日食用对皇上圣体终有损害,让臣妾记得叮嘱皇上油菜、菠菜、春笋、马兰头这些也是春日里的好吃食,同是时令蔬菜,皇上都试试才是好的。”结拉那雅韵音仔细的为风清浩布菜,这几句谈论食材的话是结拉那雅霂琼借了结拉那雅韵音之口说与风清浩听得,风清浩自然也明白结拉那雅霂琼的一番苦心。
风清浩指了指面前的一道长寿马兰头:“朕看这道长寿马兰头好似不错,三德子也送些去给太后尝尝转告太后,就说太后的话朕受教了。”
“喳,奴才这就去办。”三德子端着食盒,将长寿马兰头小心的放入其中便办差去了。风清浩同结拉那雅韵音进过晚膳,红袖带着宫女伺候漱洗,又上了茶。
“皇上这道八宝茶臣妾用了菊、枸杞子、胖大海、金银花、陈皮、莲心、红枣加冰糖煮的您试试合不合口味。最近叶昭仪来给臣妾请安,给臣妾舞了套剑,臣妾看着很是喜欢,想来皇上也定会喜欢的,皇上若是有时间不妨去看看这叶昭仪舞的剑。”结拉那雅韵音因为结拉那雅霂琼有交代,要她尽早安排新入宫的妃嫔侍寝,所以就算风清浩今天来了她这,她也要表现出端惠贤良的样子,将风清浩推到其她女人那里去,这便是做皇后的无奈,若是宸妃,她自不必这样委曲求全的。
风清浩也是知晓结拉那雅韵音的用意,自然也知道要是在不叫这些新入宫的妃嫔侍寝,那对前朝也会有影响,这也是做皇帝的无奈,不管你愿不愿意,喜不喜欢,前朝后宫盘根错节,只有你雨露均沾,才能让后宫和睦,前朝安定:“怎么叶昭仪还会舞剑吗?到是从来没有人对朕提起过呢?既然如此,告诉敬事房朕今晚就宣叶昭仪侍寝吧。时候不早了皇后身体不适,早些休息,朕先回尚阳宫了。”
清浩这边话刚说下,那边已经有敬事房的太监去凝香楼传旨:“皇上有旨宣昭仪叶氏往尚阳宫侍寝。叶昭仪,您好生准备着,过会儿凤鸾春恩车就会来接您了,奴才先行告退了。”
叶依瞳入宫半月有余,今天总算是得偿所愿了,心中高兴自然是不用说的了,只是难免有些手忙脚乱就不知道要怎么装扮才好。
“小主,您小心别摔着了。皇上宣了小主侍寝,以后小主的好日子就来了。”碧叶也是替自己的主子高兴,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只有自己的主子得宠,她们这些做奴才的才能有好日子过,不然就如同芙蓉,跟着蔡若梅一起倒霉。
“娘娘,皇上终于宣了叶昭仪侍寝,一连多日子都是灵答应侍寝,今儿终于轮到旁人了。夜里风大,娘娘奴婢给您拿件披风吧。”筱竹是这宫里唯一一个由白语嫣从自己娘家带来的宫女。
白语嫣在夜风中打了个冷颤:“后宫之中花无百日红,人也一样,不过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罢了,也不知道这样好的月色他看不看得到。”
“娘娘,您快别说了,小心听者有心啊,在好的月色,也只有您能看到了。皇上现在正和叶昭仪在一起呢。怎么可能还有空看月亮呢?”筱竹听到白语嫣这话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
白语嫣望着月色愁上眉梢:“初闻征雁已无蝉,百尺楼台水接天。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他,皇上的恩宠在哪里从来与我无关。算了地下孤眠本就凄凉,又怎么会看得见月色迷人眼呢。”
“娘娘,您又说糊话了,还是进去吧。亏得现在只有奴婢和您在。”
“就是只有你我的时候,我才是我自己,其他时候不过是行尸走肉吧了。”白语嫣似有万语千言但又似如鲠在喉。宫里的寂寞,宫里的苦楚,宫里的不得已只有宫里的女人才懂,外人只看得见这最是一二等富贵荣华之地,又哪里看得到这深入骨髓的砒霜之毒呢!
自然这白语嫣的怨恨只有她自己懂,但叶依瞳这一得宠,宫中很多女人的怨恨确实大家都懂的,那些为了李樱儿得宠睡不着的人,今夜又要为了叶依瞳而睡不着了。不过这叶依瞳也算争气,风清浩见惯了娇艳欲滴的美人,突然见到这英气十足的巾帼倒也是新奇欢喜。这不才回凝香楼就已经是封赏不断了。内务府送来了整整三大箱的封赏,什么斗大的南珠,纯金的器皿,薄如蝉翼的烟雨纱,洁白无瑕的羊脂玉,艳丽如雪的鸽子血,反正内务府里的人来来回回忙到午膳还没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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