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以缓慢的速行驶了两个时辰后,骤然停住,下一刻,陆公公的尖细声音已经在外面响起:“启禀皇上,娘娘,到将军府了。”
祁司孟和姚如玉一下马车,杜云涛就率一众家眷和宾客前来迎接。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姚如玉微微一怔,不适应这样的大场面,她向来自由惯了,对宫里的奴才也都是和颜悦色,未央宫的宫人也都知道她不拘小节,所以平时也不会用宫规束缚彼此。乍一看到这样场景,她竟有些不知所措。
倒是祁司孟对此司空见惯,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带着温和柔软的笑意,深邃的黑眸环视着四周,淡淡的开口:“都平身吧。”
众人纷纷谢恩起身,自动的让出一条道,祁司孟跨步向前,见姚如玉还没动静,就停下脚步,牵过她垂在身侧的小手,戏谑道:“皇后莫不是饿了,连都走不了了?”
姚如玉一噎,小脸微微泛着红晕,本想回嘴的,看了看四周黑压压的人群,还是算了,沉默的低着头,跟着他进了大门。
正午时分,宴席就算开始了。
大祁王朝民风开放,不讲究男女大防,故而十几桌圆桌皆摆在了前堂,各大臣携家眷围坐在一起,好不热闹。
姚如玉随祁司孟上座,见杜云涛抱着一个小娃娃含笑而来,旁边还跟着雍容贵气的年轻妇人。
姚如玉是第一次见杜云涛夫妇,所以不由得暗自打量起他们来。杜云涛二十五岁上下,五官硬朗,轮廓分明,偏偏唇角还挂着柔和的笑意。一身书生装扮的青衫,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久经沙场的大将军,配上他的笑容,格外的赏心悦目,像了一个质彬彬的书生。
他旁边的大长公主祁芳宜则是眼带柔光,五官清丽,许是产后丰腴的原因,圆润的脸上洋溢着满足幸福的微笑。
祁司孟表情柔和,对杜云涛怀里的孩伸出手:“把孩给朕抱抱吧。”
柔软的孩抱在怀里,祁司孟的动作明显有些僵硬,姚如玉生怕他一不小心就碰伤了这个脆弱的孩。
不过祁司孟倒是稳稳当当的把他抱住,姚如玉杏眸微闪,看到襁褓里那个粉嫩的小娃娃时,顿时就觉得心都融化了。
孩小小的五官完全继承了父母的优点,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姚如玉。
姚如玉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长命锁给小家伙戴到脖上,轻笑道:“漂亮的小宝贝,这是舅母送你的礼物,你喜欢吗?你要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哟。”
杜彧似乎是听懂了姚如玉的话,咿呀咿呀的笑了起来,露出了没长牙的粉红色牙床。
祁芳宜看着姚如玉这番模样,忍不住笑道:“看来皇后娘娘挺喜欢孩的。”
姚如玉点点头,像这样粉嫩可爱的小孩,谁见了都会喜欢吧。
“那皇上和皇后可得努力才是,你们俩生出的孩肯定会更漂亮。”祁芳宜淡淡的说着,眼神里却是掩饰不住的揶揄。
姚如玉笑容一僵,小脸上浮出可疑的红晕,她觉得自己不是羞的,而是被大长公主露骨的话给吓的。真没想到看似温柔的芳宜公主,骨竟然这么强悍,这种话说起来,还脸不红心不跳的。
反观祁司孟神色平静,没什么变化,只是沉默的看了她一眼。姚如玉被他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的发毛,讪讪道:“姐姐说的是,不过该来的总会来的。”
“那就等你们好消息了。”祁芳宜依旧笑着,却没有过多的在这个生孩的问题上关注,看到时辰差不多了,就接过祁司孟怀里的孩,示意宴席开始。
姚如玉不喜欢这种场面,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被人注视着,僵持了半天,才随意吃了些饭菜。倒是祁司孟和杜云涛以及一干官员把酒言欢,甚是尽兴。不过,那些笑得跟朵花似的大臣,在祁司孟这个九五至尊面前,应该不是很尽兴吧。
姚如玉环顾四周,意外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晶莹的眸里霎时充满了惊喜。
那人端着酒杯过来,恭恭敬敬的对祁司孟行礼问安:“微臣参见皇上,这杯酒微臣敬皇上。”
祁司孟微笑颔,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看到祁司孟放下酒杯,姚如玉凑过去轻声说道:“皇上,我去跟大哥说说话。”
祁司孟顺着姚如玉的目光看去,视线锁定在那个温润如玉的身影身上,轻轻的“嗯”了一声:“快一些,一会儿该回宫了。”
姚如玉微微点头,起身向自家兄长走去。
看到姚季风,姚如玉生出一种如隔秋的错觉,算算时间,他们兄妹俩已经一个月没见了吧,再次看到他关切宠溺的目光,姚如玉险些掉下泪来,“大哥,好些日不见,你还好吗?”
姚季风点点头,俊脸上挂着风轻云淡的笑容,依旧还是姚如玉记忆中温儒雅,风翩翩的形象。
“我很好,你呢?皇宫生活还适应吗?”姚季风关切的问道,习惯性的想要揉揉她的秀发,想到姚如玉不同于往日的身份,还是将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
姚如玉瞥了一眼姚季风收回的手掌,微微垂眸,掩饰了眼底的落寞,不过声音却还是依旧轻松:“当然适应了,我好歹还是个皇后呢,皇宫里可没人敢欺负我呢。”只是有人找茬罢了。
姚季风并没戳破她的小心思,状似无意的换了一个话题:“玉儿,你可不知道,自从你进宫后,爷爷的脾气就越来越暴躁了,每次发火都会牵连我和二弟,严重时连四弟都不能幸免。”
原本有些伤感的姚如玉听到姚季风这类似埋怨的话,也忍不住笑开了,顿时就觉得心里豁然开朗不少。
谁能想到战功赫赫,气势恢宏的大将军姚明阳实际上是个性格古怪的糟老头呢。
姚如玉觉得,从小到大和自家爷爷说过的话屈指可数,或许是因为她长的像战死沙场的父亲,所以对她不待见。
七岁那年,姚如玉唆使姚季风一起偷偷逃家,好几个月后才回去,姚明阳气的把她扔进房间里面壁思过,却把姚季风狠狠的打了一顿。
从那以后,姚如玉就知道那怪老头并非是不喜欢自己,而是不习惯表达他的感情。所以,她也越来越爱闯祸,每次他都是恶狠狠的骂自己几句,就拂袖而去。
“大哥,你跟二哥肯定做了错事,不然爷爷才舍不得对你们发火呢。”姚家的这几根苗苗,可是爷爷和母亲的心头肉呢。
姚季风温和的俊脸难得的变得有些僵硬,不咸不淡的说道:“都怪母亲,有事没事就在爷爷面前提我跟你二哥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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