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如玉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
如火般鲜艳的晚霞挂在天际,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地上,伴着一股凛冽的寒风,吹得人精神一震。
姚如玉打起精神,刚一起身,守候在外间的秋水听到声响,立马走了进来,看到她醒来,白净的小脸上掠过一抹笑容,
“娘娘,您饿不饿?要不要传膳?”秋水语气轻柔,一边说话,一边取下衣架上的大氅替姚如玉披在肩上。
姚如玉抬眸,看了眼秋水,点点头,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眼底平静无波。
秋水如获至宝,眼底全是惊喜,忙不迭的说道:“好,娘娘,您等一下,饭菜都在小厨房热着,奴婢马上去准备。”说完,就一溜烟的跑出了寝宫。
姚如玉张口,还不及说话,秋水就已经不见了。
秋落在门口,视线轻转,见姚如玉神色无异,才小心翼翼的踱步进来,凑到她跟前,问道:“娘娘,您没事了吧?”
姚如玉一愣,有些疑惑,“什么没事?”话一说出口,她突然就明白过来了,“你是说六公主吗?”
姚如玉秀眉轻挑,表情依旧平静,秋落松了口气,试探性的说道,“娘娘,奴婢知道您心里不好受,可是人死不能复生,您别再伤心了?”
“放心吧,秋落,我知道该怎么做。”姚如玉莞尔一笑,她看起来有那么脆弱吗?人死不能复生,这个道理,她何尝不知道呢。
“六公主的死是意外,也是她的命,我知道我再怎么难过,她也不可能回来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不强求,也不悲哀。”所以,与其浑浑噩噩,伤心日,还不如好好活下去,才是给死者最大的慰藉。
祁司孟说的那番话让她很有感触,对于生死,本就无法预料。因为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所以,享受现在,活在当下,才是最好的选择。
姚如玉的一番话,让秋落彻底放松了下来,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连脸上的笑容也变得轻松起来。
秋水端来几盘精致的小菜,一碗热气腾腾的八宝莲粥放到姚如玉面前,秋落在一侧向她使了个眼神,两人站在一旁,看着姚如玉慢条斯理的将碗里的粥一口一口喝完,又将桌上的菜解决一半后,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姚如玉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晚上,祁司孟来未央宫,见她已经恢复如常,眉头才舒展不少。
烛光摇曳,一室温暖。
姚如玉坐在软塌上翻看着一本医术,似是想到了什么,抬眼看向祁司孟,“皇上,芳华什么时候下葬啊?”
“七天后。”祁司孟斜睨了她一眼,半晌,才又开口道:“刚才芳华的母妃来找朕了。”
姚如玉扬眉,“她有什么事吗?”
“她跟朕请求,芳华下葬后,自请出家,从此常伴青灯古佛,了却余生,朕答应了。”祁司孟说完,等着姚如玉的反应。
她只是淡然一笑,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随她去吧。”
人各有志,或许,何贵人的选择是对的。做个四大皆空的出家人,也比做皇室宗亲强。
远离皇宫,就远离了尔虞我诈,远离了勾心斗角。
七日后,祁司孟按照嫡系公主的规格,将祁芳华风光大葬,从此长眠皇陵。
第二日,何贵人换下宫装,独自前往寒山寺,出家修行,不问尘世。
毕竟不是嫡系公主,祁芳华的早夭并没有在皇宫内引起多大的动静。
所有的不安和悲痛都在平淡的日中消磨殆尽,午夜梦回,姚如玉却难得梦见了那个娇俏可爱的小女孩,她依旧在笑,一如初见时那般纯粹温暖。
醒来后,姚如玉觉得心里空了一大片,翻了翻医书,脑中灵光一闪,心血来潮的想要习医术。
医者自医,即使身在皇宫,位高权重也难免有个风寒病痛,所以,还不如自己点医术傍身,不用精通,能让自己身强体壮,没病没灾就行。
医院院判许医年过半,资格最老,从医十余年,医术精湛,甚得重用。
姚如玉就是找到他,拜师艺。第一天,皇后凤驾到达医院时,一干医诚惶诚恐,候在一侧,连大气也不敢出。
姚如玉性温和,聪慧过人,很少在那群白胡老头面前摆架,一门心思都扑在了那些医书和药材上。
时间一长,那群医也总算淡定了些,对于姚如玉到来,也慢慢适应了。
许医医术颇为了得,深受敬重,但对于姚如玉却是倾囊相授,一步一步教她。
从熟读医术,认识药材,望闻问切。姚如玉认真习着,不过月余,医院储存的数种药材就被她记得差不多了,加上她曾经跟着江湖郎中了点皮毛,所以很快就掌握一些诊脉看病的技巧。
一开始,祁司孟听到陆公公来说这件事时,还觉得不可思议。后来想想,就任由她去了。只要是她喜欢,且没什么害处的,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在祁司孟的默认下,姚如玉喜滋滋的道了谢,并献上了自己做的第一碗药膳。
端上桌的那一刻,祁司孟难得的有些怔愣,俊脸上掠过一抹怪异,有些不确定的看向满眼期待的姚如玉,
“你确定这个能吃?”他面带狐疑,明显不相信姚如玉的手艺。
虽说让一个堂堂皇后为他亲自下厨,是特别令人欣慰的,但是这药膳跟普通饭菜还是很有区别,就冲着这碗黑乎乎,散发着淡淡香味的“大餐”,祁司孟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嗯嗯,当然能吃,我试过了,味道还行。”这可是她亲自动手熬了两个时辰,加入了好几种药材在里头。虽然表面上看着,颜色不正,但起码味道也还是不错的。
姚如玉给自己盛了一碗,吃了好几口口,砸吧砸吧嘴,回味无穷。
祁司孟瞥了她一眼,迟疑了片刻,还是拿起面前的勺盛了一点往嘴里送。
咸淡适中,细腻润滑。嗯,味道,还不算差。
“虽说味道有点怪,但已经很不错了。”祁司孟再吃了一口,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姚如玉眉眼弯弯,杏眸微闪,唇角挂着满足的笑容,青春而又娇俏:“那我有时间再多试试,下次肯定弄的更好。”
祁司孟被她孩气的一面逗的心神荡漾,薄唇轻扬,绽放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伸手揉揉她未戴珠钗的秀发,揶揄道,
“你还是少弄这些吧,堂堂皇后,整日跟医书药材为伍做甚?你莫非是想做个神医皇后吗?”
姚如玉撑着下巴,哼了一声,“大夫救死扶伤,妙手回春,多厉害啊。要我说,做个神医皇后也不错,你想想,以后你要出去跟人说起大祁朝的皇后是个神医,那会多么自豪啊。而且,等我医术好了,我就可以帮你调理身体,到时候,也不用麻烦医,有我在,保证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姚如玉毫不谦虚的自夸,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抑制不住,眉飞色舞,秀丽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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