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司孟颓然的坐在床边,初冬的寒风,从门口灌进来,一点一点吞噬着身上的体温,可是此刻,祁司孟却觉得心比身上还要冷。
姚如玉重伤昏迷的消息,在宫中传开,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尚在寝宫里喝茶的如妃听人来禀报了医下给姚如玉的诊断,就忍不住狂喜,连忙派人请来了洪贵妃,分享这份激动人心的喜悦。
“姐姐,你可听说了,皇后昏迷不醒,命在旦夕。”如妃喜笑颜开,眼里是怎么都遮挡不住的兴奋。
相比如妃的激动,洪贵妃就要冷静的多,不过,她的心情却同样舒畅。从一开始,她就看姚如玉不顺眼了,好在老天都在帮她,给了她这么大个机会,除掉她。这次,如妃做的,倒是不错。
“对了,妹妹,这件事,你处理好了吗?”
如妃笑容一顿,有些不解:“哪件事?”
洪贵妃脸色微变,连忙问道:“姚如玉不是摔倒受伤的么?难道不是你做的吗?”
“没有啊!”如妃一头雾水,“我还以为是姐姐你做的呢!”
洪贵妃摇摇头,面色有些难看:“不是我做的,也不是你做的……那究竟是谁做的啊?”
如妃也是大惊,“姐姐,难道也有人想要姚如玉的命吗?”
洪贵妃脸色缓和下来,唇角扬起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不管是谁,反正这次,他算是替我们动了手,自然也无法牵扯到我们身上,何乐而不为呢!”
如妃心照不宣的看着她,姐妹俩默契一笑,脸上全是得意。
姚如玉一直昏迷不醒,中间还一发着高烧,祁司孟衣不解带的守在床边,每天休息时间少。
四五天的时间,就睡了七八个时辰,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已。
未央宫的气氛渐渐压抑起来,就连在朝堂上,武官也可以感受到祁司孟的怒气不安,纷纷捏了一把汗,生怕一不小心,就殃及自身。
这几日,各宫的主们都准备来未央宫看姚如玉,却被祁司孟挡在了门外,除了后和陈素素,别人都不能进去。
陈素素每天过来探望姚如玉,见她还是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没有半点反应。再看看满脸憔悴的祁司孟,陈素素只能无奈的叹气。
第五天的清晨,昏迷不醒姚如玉的终于醒了过来。
祁司孟靠在床边假寐,感受到姚如玉动了动,立马睁开了眼睛,欣喜,激动,就在这一刻倾注而来。
姚如玉觉得头痛欲裂,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脑袋,手指触及到的是一层厚厚的纱布。幽幽的睁开眼睛,看到的头顶绣着鸳鸯戏水的芙蓉帐,轻轻偏头,看到了一双晶亮的带着融融暖意的瞳眸。
姚如玉微微怔了怔,突然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皇上,你做了什么,怎么看起来这么狼狈啊?”祁司孟头发凌乱,衣裳凌乱,还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完全不复以往风流倜傥的潇洒模样。
而祁司孟却在见到姚如玉那双灿若星辰的眸,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时,却无比的震惊,难以置信的指了指她的眼睛:“玉儿……你能看见了?”
姚如玉此时同样震惊,用力的眨眼,再看向周围的景物,还是一样的清晰,一股巨大的惊喜,从心底蔓延至四肢骸,连眼眶都有些发热。
“对啊,我能看见了……真的能看见了……终于能看见了!”姚如玉喃喃低语,这才觉得自己好似重新活了过来,这种重见光明,劫后余生的喜悦,让她热泪盈眶。
祁司孟粲然一笑,将她拥入了怀中,炙热的体温隔着衣料传来,让他心跳如雷之余,又觉得心安。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温馨的气息,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着,谁也没用开口说话。可姚如玉却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双抱着自己的手臂有多么用力。
姚如玉脑袋昏昏沉沉却乖巧的依靠在祁司孟肩膀上,视线却移向窗外,慢慢开了口:“皇上,我想出去看看。”
祁司孟闭着眼睛,想也不想,就拒绝:“你才刚醒过来,先好好休息吧,外面风大,容易着凉!”
“那有那么脆弱啊,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天知道,她现在有多么想出门,看看蓝天,看看白云,看看花草,以弥补这四个月暗无天日的遗憾。
“皇上……我们就出去坐会儿吧……好不好?”姚如玉可怜兮兮的抬起头,祁司孟将她脸上的期盼尽收眼底,实在不忍拒绝了。
“好吧,那就出去晒会阳,然后就回来休息,朕再让医给你看看。”祁司孟叹了一口气,即刻吩咐人抬椅出去,铺上毛毯。
未央宫上上下下的人,见到姚如玉醒来,个个欣喜若狂,压抑了几天的气氛终于慢慢活跃了过来。
煎药的煎药,炖汤的炖汤,一时之间,忙的不亦乐乎。
祁司孟打横抱着姚如玉出了房间,在小花园里坐下。
姚如玉轻轻推了推他的胸膛,嗔笑道:“皇上,你看看你好生狼狈,还不快去沐浴更衣。”
“玉儿,你嫌弃朕?”祁司孟埋怨的看着姚如玉,说不出的可怜。
“没有,肯定没有!”姚如玉信誓旦旦的保证,被他逗乐了,一时扯到了头顶的伤口,痛的龇牙咧嘴。祁司孟无语的瞥了她一眼,悻悻的站起身,道:“那你先等着,朕去沐浴,一会儿陪你用膳。”
姚如玉点点头,目送着他离开。
阳光普照,光辉遍地。姚如玉有些不适的伸出手挡住了眼睛,可脸上的笑容怎么也褪不去。
初冬的小花园里,没有什么花草,只有墙角几株腊梅静静伫立着,散发着幽幽的清香,金黄的银杏叶飘飘洒洒,犹如折翼的蝴蝶,在北风中上下飞舞,无声无息的落在地上,划开了一抹优美的弧,
尽管花草枯萎,不够鲜艳,可姚如玉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灿烂的颜色。
在以前,她完全不觉得这些毫不在意的小细节有任何特别之处,可当她经历了生死大劫,陷入黑暗一段时间后,才觉得五彩斑斓的花花世界,是多么的吸引人。才觉得生命和希望,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还好,未央宫的一切都未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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