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贺岁档是一片修罗场。杨瑾辰虽然相对于之前紧锣密鼓地拍戏闲了些，但是更多时间浪费在了路途上，因为要在不同的地方赶场子，已经差不多变成了空中飞人。“地球不爆炸，我们不放假。”这句话，对于她们也是再恰当不过了。
外面的生活怎样光鲜亮丽，就会承受怎样的痛苦磨难压力。娱乐圈这个圈子尤其如此。
新年大概只有小孩子会比较期待。起码现在，观海是抱着上断头台的心情回去过节的。不是爸妈对她不好，实在是过年回去要受的唠叨让人有些受不了reads;。
她本来很希望和七年都在国外的杨瑾辰一起过回国后的第一个春节，但是客观条件并不允许。她想去片场找她，但是毕竟已经很久没有回去看望父母，她也不是很忙，于情于理春节都该回去和家人一起过的。
拎着大包小包回家，主要是给远近亲戚带的礼品。不算很贵重，但重要是个心意。
三十在家里团年，之后就是不断地走亲访友。她的父母还是属于比较注重传统的类型，特别是在礼数方面。观海虽然不擅长跟人很活络地交谈，但是待人礼数很周全，常被人夸是“一看就很有教养。”，这大概也是得益于此。
禁鞭，过年的习俗被一点点剥离，年味到最后淡的只剩下放假，让家里人可以一起聚一聚，抢枪红包打个麻将，年就这么过了。这么多年大概什么习俗都快没了，唠嗑的内容总是亘古不变的。
近些年还好，当被问起工作时还能说是“编剧”，先前说是“小说作家”，还没说是“网络小说作家”，就已经接受到七大姑八大姨们好奇中带着点不屑的眼神。
“写的什么小说啊？别老想那些情情爱爱的，有男朋友没？带回来家里见见啊？”
“赚多少钱啊？哎呀，我那个工程师儿子，前两天换那车，看着气派，我就跟他说，别花那么多钱，嘿，他还不让呢”
“姑娘水灵灵的，肯定有很多人追求吧，诶？我家远方表亲有个哥哥，年轻轻轻玉树临风”
都是一样的问题，久而久之被问得多了，也有自己一套固定的说辞。
“暂时没有遇到合适的人。要是有肯定第一个跟您说啊。”
“收入还过得去吧。当然不如你的儿子，年轻有为，我现在就是混日子呗。”
之类的。
每次这种时候她都恨不得召唤杨瑾辰附体，在这个方面她可比她强多了，大概是能把她们都哄得高高兴兴的。
关心是关心，善意的应付也是应付。总归还是累。
反正不会有人知道给家长们的祝贺词都是她提前写好的然后背下来的。
想起来当时选择搬出去住，最直接的原因还是爸妈催她结婚。当时心里憋屈气愤、感到不被理解，因此跟爸妈大吵了一架。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自己幼稚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能笑着搪塞过去就搪塞过去。
今年心里还是多了一点担忧。
观海洗着碗筷，看了看在客厅里和亲戚一起开心地聊着家常的父母，还是晚些慢慢地告诉他们吧。不然这个年恐怕就过不好了。
初四，观海就回到了自己的小房子里，感觉自己重获新生。这样说有些夸张了，不过这种自由的感觉还真是让人觉得开心又愉快。
“感觉你回到家了啊，年过得怎么样？开心吗？”过年期间，主要还是等杨瑾辰什么时候不忙来给她打电话，她主动打过去的话太容易打扰到她了。
“怎么？听得出来我到家了？”疲劳之后能听见爱人给自己打的电话，大概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观海的嘴角都忍不住有些上扬。
“能这么轻松大胆地跟我聊天了，不是回家了还能是什么？”
观海听见她那边背景有些嘈杂，问：“还在工作吗？”
可能是背景音嘈杂些，杨瑾辰的声音听起来都有些虚：“嗯，刚刚录完节目，抽空慰问下辛苦的观同志啊reads;。”
“回去好好休息休息，不要搞得太累了。”
“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对了，你爸妈逼你婚了吗？”她笑着提起这茬事儿。
本来我回到自己家都快把这事儿忘了的。观海耷拉下脑袋：“当然逼了啊。还好要吃团年饭，不然肯定吃的是相亲宴。”
“那你有什么打算吗？我先声明哦，如果见叔叔阿姨一面的话，我是很愿意的。”
“正大光明地出柜吗？”观海叹气，“你不知道多危险。不是我们危险，我怕我爸妈出事儿。”
“有旁敲侧击过吗？叔叔阿姨是什么态度？”
“当然是反感，接受度低到地底了。”观海苦笑，“大学那会儿，这个也算是我的压力之一吧。”
“嗯，理解的。”她听见杨瑾辰的沉默，还有逐渐安静的背景音。
“你出来了吗？”
“嗯，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些，没关系吗？”主要是怕旁边有心人听见。
“唔，没关系，我有很小心哦。放心吧。对了，我之后有两天假期，我们一起补过个年好不好？”
观海感觉坏心情和担心一下子就不见了：“真的吗？”她真的很想和她一起玩一次，嗯，应该说，约个会。
想象中短暂的欢愉给了观海一种及时行乐的感觉，疯狂而神秘的快乐，还有挥之不去的担心。好像玻璃一样晶莹剔透但又易碎的幸福，只想让人把它捧在手心里呵护着，又怕棱角割伤了手。
虽然是约会，但是却不能去平日里小情侣们常去的地方，游乐园、电影院或者公园。想到被围被堵被曝光，谁都不敢冒这个风险。
“所以，你就选择了这里？”观海搓着手，跺跺脚，踩得脚下厚厚的积雪咯吱咯吱响。
“不喜欢吗？”杨瑾辰难得地把整个人捂成了一个球，缩在水墨色的围巾里，头上还带着防风帽，看起来有种别样的萌感，“嗯？没有带我送你的手套吗？”
“唔，我还是不是很习惯带手套啦。”观海有点不好意思，感觉像被人抓包了一样。
杨瑾辰把左手的手套扯下来：“手伸出来。”
观海乖乖地伸出左手，主动钻进手套里。手套还带着她的余温，暖暖和和的。“那你呢？”
杨瑾辰笑而不语，左手牵住她的右手。
观海也笑了，往她那边靠了一点。
“喜欢吗？亚寒带的针叶林。”
“嗯，喜欢。”
四周陷入安静，只剩下两人踩在雪上的声音。周围都是不认识的松树和杉树，上面都是洁白的冰雪，也有一些细小的冰棱，在难得的冬天的阳光下折射出光辉。明明都是白色，但是在白色冰雪的背景下，依然能清晰看见恋人呼出的白色雾气。一团一团的。
握着的手有点冷。
“要不你还是放开？放口袋里应该会暖和些。”观海有些想抽出手。
“嗯？已经冻僵了，放不开。”她笑着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