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座座宫苑,步撵停在了昭阳殿门前。
妙舞疑惑的目光看向幽王,姬无忧亲自将她扶下步撵,笑道:“寡人已经拟诏封你为宸妃,你嫁了如意郎君,自然要拜见婆婆大人了。”
妙舞低头不语,姬无忧牵着她进了昭阳殿,昭阳殿精致整洁,布置得十分雅致,殿前开凿了一池碧水,文成太后正巧在水池旁喂鱼,见是幽王,微笑道:“近来宫里传的沸沸扬扬,哀家听说你又新得了个能歌善舞的美人,怎么还有空来看望哀家。”
妙舞微觉诧异,那女子身形曼妙,满头青丝挽成朝云近香髻,眉如染黛,唇若涂朱,举手投足曼妙之极,风姿不减当年,相貌与姬无忧有几分相似。妙舞暗道:原来幽王的母后竟是如此美貌,难怪得姬宣王钟爱多年,果然名不虚传。
文成太后看到妙舞不禁一怔,见她与姬无忧并肩而立,姿态亲密,便明白了几分,只是她眉眼间冷艳难言,莫可逼视,不禁心生特异之感。
姬无忧伸手抱住妙舞纤腰,笑道:“儿臣拜见母后,这位姑娘是你的儿媳,儿臣的宸妃。”
妙舞盈盈行了一礼,举止十分得体,但是没有说话。
文成太后微微一笑:“免礼吧。”
文成太后半是笑半是责备道:“你这年年采红摘绿的,倒是头一回带人来给哀家过目。”
姬无忧笑而不答。文成太后又道:“哀家听说你把她安置在温室殿了?”
姬无忧道:“是。儿臣想为妙舞建一座新殿居住,已经开始动工了,在新殿建成之前,儿臣想妙舞一直住在温室殿,母后不会反对吧?”
妙舞心中一动,看了姬无忧一眼,复又低下了头。
文成太后微笑道:“你喜欢就好,只是宫中人难免有些闲言碎语。”
姬无忧道:“儿臣心中有数。”
文成太后点头道:“你自己多注意就好,有空也记得常去椒房殿看望王后。”
临别之时太后道:“有空常来哀家宫里坐坐吧。”妙舞仍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两人的背影消失于重重宫门后,文成太后感叹道:“他的眼神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静慧姑姑不解道:“太后娘娘说什么?”文成太后笑而不语,静慧姑姑又道:“不过这位宸妃娘娘生得真是美。”文成太后略含了一缕得色道:“要不是一等一的人物怎配的上哀家的儿子?”
姬无忧拥着妙舞一路步行回去,他柔声道:“寡人知道你喜欢莲花,已命人将宫殿建在镜泊池畔,到时候在池里栽满莲花,好不好?”
妙舞默然,心里突然涌起一丝莫名的怅惘,为什么她在这个男子怀抱中竟然感到温暖?
御书房十分幽静,殿中玉帏四垂,隔纱燃香,琉璃香炉内燃薰香,静参鼻观,好像进入了蕊珠众香深处。
案头的奏章堆积如山,姬无忧正奋笔疾书,妙舞也不出声,径自走到轩窗下练字,姬无忧似乎很习惯和她这样安静地相处。
妙舞最喜欢在墨里加上少许麝香,制成麝墨来写字作画,不仅芳香清幽,而且可使字画长期保存,防腐防蛀。
她练的字体也是非常少见的篆书,篆书字形修长、线条匀净,呈现出庄严美丽的风格,并讲究一气呵成,用笔起收不露痕迹,体态端庄而妍美。
妙舞定一定神,一笔笔书写的庄严端丽,乃是屈原的九歌,九歌是屈赋中最精、最美、最富魅力的诗篇。歌颂楚国宗祖的功德业绩、山川神祇和自然风物,以神话故事和历史传说淋漓尽致地抒发了忠君爱国、忧世伤时的愁苦心情,别具一种深邃幽隐、曲折婉丽的情调。
秋兰兮麋芜,罗生兮堂下。绿叶兮素华,芳菲菲兮袭予……荪何以兮愁苦?秋兰兮青青,绿叶兮紫茎……乘回风兮载云旗,悲莫悲兮生别离……1
姬无忧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后,“写的什么?”姬无忧惊咦一声,雪白的宣纸上赫然是一瓣瓣梅花,仿佛风吹花落,片片铺展,而且芳香宜人,精美异常。可是仔细辨认,笔画匀整,又好像个个蝇头小字,似花非花,似字非字。
姬无忧思索半晌,疑道:“这是篆书吗?”
妙舞轻声道:“这是‘梅花篆’。”见姬无忧仍是一脸不解的神情,妙舞续道:“梅花篆是指在篆字的基础上,将梅花镶嵌字内,使之天然成为一体,远看像篆字飞舞,近看似梅花盛开,达到远看为花,近看为字,花中有字,字里藏花,花字相融的独特效果。”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梅花篆书在上百年前便已失传,正因为失传了百年,现在能识别梅花篆的人也几乎找不到了。
篆体本来就很难令人读懂,加上梅花的点缀,便显得更为生涩高深。
姬无忧连连称奇,“这是怎么做到的?”
“梅花篆并非简单画成,它有严格的讲究,逆锋起笔、中锋行笔、回锋收笔是其书写的要诀。”说着便示范了一遍。
姬无忧叹道:“寡人看史书时,曾有人赞美书圣王羲之的书法为无行的舞,无图的画,今日见了这梅花篆,才知果真如此。”
妙舞道:“陛下过誉了,臣妾岂敢与书圣相比。”
姬无忧笑道:“很美,和你一样美。”
注1:出自九歌·少司命,译文:秋天的兰草和细叶芎藭,遍布在堂下的庭院之中。嫩绿叶子夹着洁白小花香气扑向面孔……你为什么那样地忧心忡忡?一片片秋兰青翠茂盛,嫩绿叶片中伸出着花的紫茎……驾起旋风树起云霞的旗帜,悲伤莫过于活生生的离别……大家不要嫌这个多余哈,以后会是揭开秘密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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