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厚重漆黑的帘子垂下,帘后似有人语。
半响工夫,只见一向神秘的有些过头的宗主小心谨慎地掀开帘子的一角,朝里面毕恭毕敬地弯腰鞠躬,退出帘子。
阿丑一向以为都“主”了的宗主该是最大的头头,却没想到这赫赫有名的阴宗教还有幕后的主脑,这么一直隐而不宣的人物为何要掠来自己这样的小角色?话说自己那天明明就要死于太子妃剑下了,怎么就到这里来了?这几天自己绞尽脑汁地想,你别说,还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气急地挠挠头。
“管好自己的脑袋。”宗主真的不亏是“主”一级的人物,揣度人的心思可是有一套。
阿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这阴宗教的本事她可是见识过的,当初如果不是摄于他的淫威,自己也不至于放弃大好的钱途做如今这样一个任人驱使的走狗,一句“好好活着”怎么就那么难呢?
“把手伸过来。”宗主吩咐着,一把抓住阿丑颤颤巍巍伸过来的手,另一只大手一挥,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便割过阿丑的手心,鲜血直流。
阿丑本能地往回拽手,却被阴宗拽着手,按到桌案上一个小巧的石盒之上,鲜红的血液一点点溢满盒上镌刻的奇怪凹槽,那些凹槽,古朴错节,透着隐隐的邪气。
片刻功夫,凹槽盈满鲜血,下一瞬,鲜血全都消失不见了,仿佛被石盒一下子吞噬了,再下一瞬,石盒“啪嗒”一声,裂开了,里面有小小的一块玉璧。
“戴上它。”宗主吩咐道。
什么情况?这是要送给她的?阿丑看着宗主掌心里鸽子蛋大红彤彤的宝石扳指,咽了咽口水,心里突突地跳了起来,经验告诉她天上轻易掉下来的,砸到自己头上的只能是鸟屎,或者是铁饼,如今这个真是馅饼?
“要不要我叫鱼儿来帮你戴上?”宗主冷着脸,有些不耐烦,想想自己的主人可是正在帘子后面眼睁睁地瞧着呢。
“我戴!我戴!”阿丑立马换上笑脸,“师父,您老人家难得送我这么宝贝的东西,小的真是受宠若惊,一时间感动的不知道要如何感谢您呢!”
“闭嘴。”宗主一张阴冷的脸。
阿丑连连哈腰,一闭眼,胡乱套上扳指,死就死吧,是人就早晚有死的那天。
“拿起玉璧。”宗主吩咐。
阿丑照做了,这么稀罕的玩意,莹白的玉璧煞是可爱。
可是怎么会?只见有细细的字迹从玉璧上慢慢浮现,神奇的很!
“你看到了什么?”宗主急切地问。
“字!”嗯?难道宗主看不到?阿丑疑惑。
“读出了!”
阿丑捧着玉璧,仔细瞅着上面的字,那上面的字单独一个个她都认识,可是连在一起她就都不明白了,分明字与字哪个都不挨着,也瞅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偷偷抬头看看宗主,又用余光扫了一眼帘子,咽了一口唾沫,战战兢兢地说:“我不认字的呀!”
“你想见见鱼儿?”宗主用力按住阿丑的肩头,这个阿丑,他可是一清二楚,当初还是他亲自引进阴宗教的,一个不认字的小贼会专偷官员往来的书信,账簿?她也太小瞧自己这个宗主了吧!
“不是……那个……师父,我以为我认字,可今儿个我才发现我读不懂这些个字。”
“不需要你懂,只管读出来。”
“是……师父。”阿丑摸了摸玉璧,清了清嗓子,“姆呀嘛呻噗瓜啦哈喔……”
“停!”帘子后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顿开,大点声。”
阿丑凝眉侧目,好熟悉的一把声音,难道是认识的人?
“重新读!”宗主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阿丑连忙讨饶,磕磕巴巴地重新读起,可心里老是惦记着那个有些熟悉而又神秘的声音,也怪那些字太过拗口,连在一起也没有什么意义,还那么多,终于读到就剩两句时,眼见就要大功告成了,可她突然觉得脸上奇痒无比,好像上面爬满了蚂蚁,她刚向面具伸出手,宗主眉头一拧,阿丑肩膀处便传来锥心的痛,阿丑一咧嘴,估计再这样下去,自己非得残了不可,她可是不想当独臂大侠!
“来人呢!把鱼儿请过来。”宗主狠狠地喷出那个“请”字。
“不要……师父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好不好?我保证不会错了!”阿丑也不顾宗主按住了自己肩头的手,连忙朗声重新读了起来,一个字一个字,读的极慢却清晰准确。
好半天工夫,直到读的她血气上涌,热血沸腾,终于读完了,她抹了一把汗,怎么会?手上的扳指不见了,却在拇指上留下了一道粗粗的红色印记,就好像那枚扳指融入了自己的皮肤,她使劲搓了搓自己的拇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使劲揉了揉眼睛,怪东西!比街头变戏法的还要神奇,可是怎么办?她偷偷拿眼珠子瞟宗主,可宗主并不看她。
宗主正严阵以待地望向帘子,等待着。
可帘后却没有一丝动静。
“主人?”宗主轻唤一声。
还是没动静。
“主人……”宗主小心地撩开帘子,走进去。
阿丑本来是极想也凑过去看看那个男子的庐山真面目,可是为了自己的脑袋,她生生的压下这个念头,不过不要紧,凭着自己的记忆力,她绝对有信心找出那声音的主人,只要有命在。
宗主再一次掀开帘子出来,满面红光地斥退所有人,包括阿丑。
阿丑摸着自己的拇指,今个这事不寻常,到底是谁呢?是谁呢?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