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用力的挣扎着。身上本就沒怎么愈合的伤口悉数裂开。鲜红的血肉狰狞着。白色的床单不一会儿就出现了一滩一滩的血迹。他哭着。喊着。到最后渐渐陷入绝望。死寂。
直到房门被再次用力的推开。叶初阳拖着一个满身大红的人冲了进來。
“啊。”
叶初阳看到满床的血色。惊叫一声。脑子发蒙。差点晕倒。
“夏时。夏时……”叶初阳捂着嘴。难以置信的一声声喊道。怎么会这样。自己出去才几分钟。怎么会这样……
药不耐烦的推开叶初阳。从衣服里掏出一根银针。毫不犹豫的刺进夏时的胸口。夏时像是被电击了一样。浑身抽搐了一下。然后吐出一口黑血。
涣散的瞳孔渐渐恢复焦距。他迷迷糊糊的喊着。“老婆别走。老婆别走”执拗而绝望。
叶初阳哽咽着走向夏时。蹲在床边。这个笨蛋。竟然以为她会抛下他。竟然以为她会离开他。怎么会这么傻。明明以前不都是很狡猾很腹黑的吗。现在受伤了脑子也变得愚笨了吗。。
“夏时你真是个笨蛋啊……”叶初阳握着夏时的手。看着那刺眼的红色。竟然痛的就像是自己身上流出來的一样。
“虽然我说过会救他。第一时间更新可如果是他自己不想活的话。我就算不上是违约。”药站在旁边。从对面那一排药架上拿出五六个瓷瓶。然后分别将各种颜色的药粉洒在夏时裂开的伤口上。
“我知道。”叶初阳苦笑着点头。握着夏时的手掌用力。只要这段时间她不离开。夏时就一定会想要活下去的。只要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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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上次夏时醒过來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他依旧沒有苏醒的迹象。而药也是个有原则的人。虽然上次他那样和叶初阳说了。但至少这段时间他都从未要求叶初阳实现承诺。第一时间更新反而整天窝在森林里面的一个树屋上。
而治疗夏时的任务却落在了那个蒙面的湮身上。他似乎不爱说话。即使偶尔开口也只是回一句“嗯”或者“哦”。发出一个单音节的字表示回答。
笛末和北越毕竟是有任务的人。在第三天的时候就离开了。尽管当时药的脸色很差。似乎想要杀人一样。他当时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妇人之仁”。然后就满身戾气的拂袖离开了。过去这么多天。叶初阳始终沒想明白他骂的到底是在场几个人中的哪一个。或者是在场的每一个。
她让笛末将自己和夏时安全的消息带给安泽知。希望他不要担心。毕竟当初是自己给他下了药。又私自带着他的人闯进了安石权的地盘。安泽知虽然温和优雅。可想來骨子里也是极其骄傲的。被一个女人耍了。任谁都不会感到很愉快。
她甚至都不知道那些人当中最后是否有人活下來。想到陈源和周婷。叶初阳心里塞塞的。一口气怎么也顺不下來。
“唉~”叶初阳趴在夏时的床边。幽幽的叹息一声。
正在给夏时换药水的湮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向叶初阳。下意识的想要问她为什么叹息。可话到嘴边就被他狠狠的压了下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知道她一切都好。每天能看到她就已经足够了。他和她已经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湮眼中闪过落寞。转过头继续给夏时换药。扫了眼昏迷中的夏时。湮阴暗的心有了些许的安慰。沒想到苏晨错过了她就真的一辈子都要错过了。只是让人意外的是。这个小子居然当真趁虚而入了。不过好在他对她也是用了所有的真心。她并未吃亏。
她这些年过的太辛苦了。尽管有他和付辛一直陪着她。可她的心里却从未有一刻的安定。她是个敏感的女人。更是个脆弱的女人。她总是自以为是的将自己伪装的刀枪不入。却不知道她所有的弱点只要有人轻轻一点。便会全部击破。因为输不起。所以她宁愿一直远离。她以为不触碰就不会受伤。可是她不知道。如果不曾将那片腐烂的肌肤狠心挖掉。她的伤口也就永远沒有愈合的那一天。
而他能为她做的。就是永远站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只要她需要。只要她想要。抬手间便会触碰到他。
“呐。湮。你说夏时到底什么时候会醒來啊。”叶初阳仰着脑袋。她的头发不知不觉中已经长到了胸口的地方。而她总是不习惯将头发披散着。反而喜欢用一根皮筋将头发高高的竖起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
明明都快三十的人了。看起來却依旧像个十**岁的少女。
湮看了眼满是期待的盯着自己的叶初阳。怔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拿着夏时打完了的药水瓶转身离开了房间。
叶初阳捂着胸口。皱起了眉头。又是这种感觉。为什么自己每次看到湮的眼睛的时候都会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为什么。
湮匆忙离开房间。然后飞快的跑进自己屋子。用力的将房门关上。沒有一扇窗户的屋子瞬间陷入了一片漆黑。
“你在害怕。”
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湮闻言。身体霎时变得僵硬。不用回头他都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沒有。”湮平复了自己紊乱的呼吸。转身看向桌边的黑影。
“哼。我早就说过。要想成为我鬼医的弟子。就要做好绝情的准备。可是你呢。先是放了那些人离开。现在又对那个女人动情。你当真以为我是那么好糊弄的。”药怒吼一声。手上的茶杯朝湮砸去。
湮不避不躲。任由着那玻璃茶杯将自己的额头砸出一个血洞。
见到湮居然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那里让自己砸。药非但沒觉得消气。反而更加气愤起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随手抄起桌上的茶壶朝湮甩去。这一下却砸在了湮的肩膀。然后“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滚了几圈也沒碎掉。
药气的面部鼓起了一根根的青筋。收在红袍下双手握紧。强忍住想要杀了湮的冲动。
“我不会和她相认的。”
久久的沉默之后。湮终于开口说了一句。
药嗤笑一声。宽大的袖子用力一甩。发出猎猎的声音。“不相认。你以为你不说她就不会知道吗。别告诉我你沒察觉到她已经在怀疑你的身份了。”
湮低垂着眸子。里面像是压抑着整个世界的悲哀。不。她即使怀疑也不可能会想到他就是林宇健。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自从自己被鬼医药救了之后。他给自己改变了容貌。改变了声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呆久了。他甚至连当初自己的习性都改变了。最重要的是。林宇健已经死了。她再怎么怀疑也不会想到他是一个已死的人吧。
药似乎知道湮心里的想法。不经鄙夷的冷哼一声。“你当真以为你改变的你已经够彻底了吗。如果真是如此。你为什么会害怕面对她。如果真是如此。你为什么直到现在也不肯解剖一个活人。啊。要不要我提醒你。林。宇。健。”
湮倏地瞪大眼睛。惊恐的看向药。突然疯狂的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撕扯着面上的黑布。他凶狠的朝药嚷着。“不。我不是他。我不是他。他死了。我不是他。我是湮。你看看。我是湮。不是林宇健。你看清楚了。我不是他。”
浑身赤|裸的男性身体。消瘦而苍白。光洁的皮肤上布满了一道道的伤痕。狰狞的像是一条条的毒蛇。而最让人惊悚的是他那两对假肢。那对狠狠的扣在大腿血肉里。和大腿上的肌肤已经合成了一体的一双假肢。它们就像是从他身体里长出來的一样。天生就是他的一部分。而他的双手亦是如此。从关节处被砍断。然后长出了一对明亮而冰冷的手臂。融进了血肉。
现在的他。已经不能称之为一个完整的人了。或许如果能应景的给他一个瓮的话。他便可以得到另一个名字。。人彘。
几近癫狂的男人笑的疯狂。笑着笑着。陌生的脸上却布满了眼泪。他不是林宇健啊。这么肮脏的他怎么可能是林宇健。他的污秽不堪已经配不上那些光鲜明亮的记忆了。他是注定了活在地狱的人。除了恨。除了血。他已经不奢求任何人的救赎了。就让他堕落吧。就让他沉沦吧。就让他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狱吧。
“呵呵。聪明如你。冷血如你。药。你以为我是因为爱她所以害怕吗。”湮坐在地上。抬头看着药笑的得意。
药皱眉。“难道不是吗。”
湮笑着摇头。“我爱她。但这不是爱情。是友情。你能相信吗。这是友情啊。药。”
“友情。”药不相信。那么强烈的感情怎么可能是友情。不可能。
“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以为你爱他深入骨髓。却不知道你只是爱着那个爱着他的你自己啊。因为他你觉得不再孤单寂寞。因为他你觉得不再碌碌无为。你以为你是爱着那个让你心心念的他。却不知道你只是害怕一个人的自己。而我。也是如此。”
湮看着药露出迷茫的眼神。不禁觉得好笑。看吧。在感情的世界里从來都是公平的。你聪明绝顶也好。你愚笨无知也罢。在感情面前。你都是稚嫩的如同新生的婴儿。一切都要从头学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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