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廷盛叉腿靠在身周美妇身上,任由三四个娇滴滴的美人在自己身上捏弄,只是在见了蒋山那些个极品美色,身边这不过随手几百两银子买来的货色哪里能勾得起自己半分兴趣,便是对喂到嘴边的极品参汤也没了半分胃口。
要怪都怪他老爹朱勔,说什么既然来江宁是要主持应奉局,那在做出远超沈家那老不死的儿子的成绩前,在做出让官家龙颜大悦的成绩前,其他所有的享乐美色都要先放到一边,便是他在苏州园子里的十数房美妾都统统的留在老家没能带来。
这秦淮河边无数的花楼里当然是美艳绝色如流云,但这些花楼里他能看上的漂亮娘们脾气却傲得很,自己甩上千百两银子,只因听说他是朱氏二公子,便纷纷推说有病在身,不便接客,更有那江宁头号花魁柳如烟,居然连个借口都不找,直接拒绝掉,这也让朱廷盛气得吐血,这他娘的还是在东南?还是在他将要飞扬跋扈的江宁?
要知道在苏州,便是那此他将苏州知州田轩的小妾拖到野地里强睡了,那田轩还得小心赔笑问侍候得是否满意。
但在这江宁城里,连几个婊、子都敢不将他放在眼里,莫非是他朱家的威风还不够不成?
也是他手里没多少人手,再说还有那江宁知府朱胜非的从中作梗,但他掌江宁应奉局已成定局,等他坐衙后,这些人统统都得见识见识下他朱氏的权势!见识他朱二少的威风!
只是那都是两个月后的事了,回来的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承受了他的怒火,朱廷盛暴怒未消,回来后砸烂了一屋的摆设,还将买来的那不长眼的歌姬生生虐死,才稍微消了些气。
只是对他来说,这样的日子过得真是没半点滋味,早知道当初不该听他话早早跑到江宁来受这些鸟气了。
好在还有朱雷和王虎能提些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王虎呢,你有这个心就行了,还发那些毒誓做什么?本公子既然看得起你,决定用你,那也是信你的。”
朱廷盛拿玉尺将单膝跪地发誓的王虎下巴挑起,懒懒的道:“既然那周家小儿要和你斗,那也不防跟他斗上一场看看,我呢也刚好看看热闹。至于你要的兵甲,等下我去跟老刘打个招呼,就以江阴军的名义搞个几百套,明后日你派人去甲仗库支领便是,不但是兵甲,马黄弩给你五十把,神臂弩这玩意库里少,那搞个十来把就算了,”
顺着朱廷盛的尺尖,王虎面色不动的站起身来谢礼。只是不过一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也如此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嚣张,王虎就算心里气炸了肺,也只能装做无事般。毕竟形势比人强,朱氏一门能显赫十数年,最近几年更是权倾东南,如今江南,两浙数路中的府县主官多出自朱氏门下,人皆谓之‘东南小朝廷’,绝不是他区区一个秣陵水匪能够比拟的。
朱廷盛眯着眼道:“对了,我听朱雷说不但那王蝶儿乃是绝色,便是她娘也是你们秣陵数一数二的美人,果真如此?”
王虎心思转动间笑道:“那王蝶儿美则美已,不过只一个十多岁的嫩丫头,哪里会有她娘的那种风骚味道?公子可是没见过那娘们,要见了绝对心里痒得受不了,便是我,五六年前偶然间看到一次,啧啧,勾魂的让人直痒到心尖尖。到现在都还他娘的忘不了。”
朱廷盛来了兴趣,抬眼笑道:“当真啊?那可得找个时机玩玩,我呢是大的小的都喜欢,最好是两个一起来才够味道。”
更深夜漏,屋外的夜空星月交辉,石雄拿着王昆送来的密信,在周原的院外轻轻的咳了几声。
未等十数息时间,采儿轻轻的开门走了出来问道:“石大哥有何事?公子才刚歇下不久呢。”
“无妨,这天闷热得不行,我也还未睡着。”周原赤着上身在后面道,又对采儿吩咐:“你自休息去,不用管我们。”引石雄到院中稍坐。
“黄公的信啊!”周原笑着撕开信,看后又诧异的道:“又搞了三百套兵甲?还有劲弩几十张?他娘的,这王虎是抱了哪尊大佛的粗腿?”
石雄想了想道:“朱知府素有清名,该不是他,莫非是那通判王安中所为?”
周原皱眉道:“王安中虽贪财,不过他身上的那些麻缠都还没理清,以他的胆量,怕也不敢这么一次两次的倒卖……算了,现在想这些也无用,明日我去拜贺我大舅履新。问问便知。”
经这事一闹,周原睡意全无,顺便问起石雄营中操训之事。
石雄笑道:“前两天**都队中有三个人和我较上了劲,不过昨天我加到七十斤后他们也就没了脾气,今天公子让我领第五都队,底下的人也才熟悉个大半,不过都纪律严明,这也是一段时间的操训成绩啊。”
周原点头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治军的第一步,就是要将军令如山的规矩立好,这两天我、操练水营,半天时间的军阵操训,半天时间的水性练习,也只刚刚理出个头绪,不过相对而言比当初庄上庄户的操训进步要快一些。只是我问过江宁水营的几个教头,以我们手中的这些人手,要形成战力,怕是最少是两个月之后,而看王虎这架势,若不尽快拿下,今年我们新庄的垦荒就难免落后了。”
石雄想了想道:“采石帮的船工从事漕运多年,那帮中几个头目与我阿爹交情也深,不若联合他们一起?”
周原摇头道:“那种冒险的事要不得,几百人的性命啊,总要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力量才是真的力量。就算我们手中的水战稍弱,只要能限制住他手中的水战实力,我们的将卒均死命相搏,王虎也必不是我们对手。当然,王虎也不是傻瓜,他也肯定有种种防备的手段,不过既然他上次被我们杀破了胆,如今这形势下他肯定只能采取守势,那有些东西就能由着我们来布置。当然,最终能灭杀他的,还是要靠我们的步卒,所以从江宁回来之后,我准备给乡营的一百多大小头目开始加个课程,你与王昆他们也合计合计……”
七月一日,天还未亮,周原和陈氏兄弟一行十余人即打马而行,待到江宁时,也是将近日禺时分了。顶着渐阴的云头进了城,陈瑜自先回府。周原等人则在江宁的宅院中略略洗漱一番。
赶到陈园时,周原等人正遇到陈展江的骑马出门。
见到周原,陈展江点头招手道:“阿原也来了,那正好,与我去送一人。”
周原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听旁边骑马同行的陈瑜介绍,才知道陈展江要送的人原来是刚刚离任的江宁知府朱胜非。
在以前,周原对朱胜非的了解,只是在江宁书院中见过数次的模糊记忆,外加纨绔间半真半假的那些风月场上的传闻,还是在这一两月间,他才了解到朱、陈两人乃是同年登科的进士,又曾在陈留共事过一段时间,彼此性格也很相投,
不过今日是陈展江的履新首日,在得知朱胜非将于今日辞别江宁后,他这新上任的通判大人,也只在衙门里大略转了一圈,与杜充这新上任的知府也没有多少深谈,就急着下衙赶回,只为去望乡楼送朱胜非一程——如此看来,这两人的交情,当真非比寻常。
坐落在城西卢龙山下(即今日南京狮子山)的望乡楼建于前朝,原是客居于江东的朝廷大员因不忍思乡之苦而建,数百年间因战火侵袭,复建数次后,早已不复原来的面貌。
如今周原所见的望乡楼,乃是十数年前江东豪族钱氏出巨资资建,整楼分五重,檐飞若燕,涉水临江,在当世端的是难见的巍峨。
也因此此楼在江东名绝一时,成了江宁城外最负盛名的文人雅士汇聚之所,不过名字依旧未变。
只是等得周原一行赶到时,朱胜非的坐船已经离岸有十数丈远,以周原的目力,也只能勉强认出船头所站之人正是有过数面之缘的朱胜非。
船既已出行,那就没有再靠回的道理,陈展江也能打马沿岸而行,到得稍近处,远远的对着
船上之人呼喊一声:“藏一!愚兄来迟一步!还请留步!”
江上行船行速不缓,只听得船头那人朗声笑道:“佑山兄,能得你一路相送,再也无悔。还请先回,来日我们自有再聚之时……”
船行渐远至不可再见,陈展江长叹一声,终于收回远眺的目光,在周原等人的搀扶下,小心的下得马来。
算起来,自他成家以来,已经有二十余年没有骑过今天这样的快马,刚刚在马上赶路时不觉得,这会才发觉一双大腿被磨得火辣辣的痛,浑身骨头也被颠得如同散了架一般。
若是放在以前,周原或许还不能理解陈展江的此番举动,不过在这一世生活了一段时间,他也有些明白了。
不比后世交通、通讯的便捷,以当世的条件,亲人、朋友间若两地别离,那数年、十数年、甚至此生都没有再见一面,都是极寻常的事情,所以除去平日的相聚,当世人对亲朋间的别离也是看得极重。
周原看出陈展江的情绪有些低落,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宽慰,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宽慰——说实在话,他对陈、朱这类文人之间的情谊还不是很理解,也只愣着头陪着走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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