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恍惚中睁开眼睛,下坠的身体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云雾飘渺中,我迎上一双深邃如墨的眼睛,他揽着我的腰,雪白的广袖如同一双巨大的翅膀在背后延展开去,耀眼夺目。
我默默的在心里叹息。想我慕颜活到二万七千多岁,从豆蔻年华生生熬到了人老珠黄,竟然还能遇到这么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真真是岁月沧桑,世事无常。
双脚落地,他伸手渡了一缕仙气给我,才将我放开。霎时一股暖流从丹田里升腾起来,沿着我周身经络运行一周,甚是熨贴,霎时便缓解了我周身疼痛。我暗暗去打量他,不知是何方神圣,修为竟如此精深。
他一身宽袍广袖,衬着修长身形,端端的玉树临风。一双剑眉斜飞入鬓,眼睛的形状有些狭长,唇角微微勾起一个魅惑的弧度,眼角向下而眼尾微微上翘。眉目流转间,便颇有几分摄魂夺魄的意味来。
他微笑来问我,“姑娘,可还好些?
云影拂过,清风从天际徐徐吹来,掠过他漆黑的发,掀动他雪白的广袖,将他慵懒低沉的嗓音吹进我的耳膜。饶是本仙活到二万七千多岁,闻言也禁不住双颊发烫,莫名便有些心慌。这个脸皮实在是有些薄,我懊恼的捶了捶脑袋,淡淡道,“还好。”
遮掩着整理了下头发,拂去衣服上乱七八糟粘着的羽毛。抿了抿嘴,我一本正经的道谢,“慕颜多谢仙君救命之恩,小仙铭感五内无以为报。我随萧南仙君赴瑶池仙宴,一时无心误入此地,还望仙君见谅!”
这个间隙里,那大块头倏的变作一般鸟儿大小落在他肩头,他伸手捋了捋它的羽毛,那恶鸟顶着个秃头甚是乖巧的蹭了蹭他的掌心,看起来极为温顺。
他轻笑一声,狭长的眼睛在眼尾处流淌出一丝笑意,道,“姑娘不必多礼,唤我无恙即可。”
“别来无恙?”我反问他。
“别来无恙。”他轻笑。
适时,一道娇滴滴的声音道,“无恙,这个丑丫头削掉了我的羽毛。你要替我报仇,无恙,我变丑了啦,呜呜~~”我寻着声音望过去,只见那恶鸟用翅膀捂着头,在他耳边小声啜泣的告状。若是我没有看错,竟看着那蠢家伙有几分撒娇的意思,这跟方才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完全判若两样。
无恙低头捋着它的羽毛,嗓音低沉慵懒,听起来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味道。“不会,希有很漂亮,羽毛也会再长出来的。”
那恶鸟顿时露出一副满足的神情,闭着眼睛将头靠在他肩头蹭了蹭。
我见状,不由轻笑出声。
他狭长的眼睛轻轻扫过我,一双眸子如水似墨。“这鸟儿名唤希有,是西王母娘娘座下神兽与我一起看护这天机幻境,三千年来从未有人闯入。希有将姑娘重伤,是在下失职,但它职责所在,还望姑娘体谅。”
我呐呐道,“这原是慕颜误入禁地,不怪它。”
误入禁地,打伤神兽。这般想着,我暗暗瞧了一眼那恶鸟的秃顶,还真是有些忧伤。
那恶鸟似有觉察,猛地睁开眼睛,目光如电一般掠到我脸庞,我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它缓缓开口,“无恙,她破了天机幻境的封印。”
封印?天机镜的封印,封印的是谁?
“哥哥,我不过是爱他,为什么你们都要来逼我?”我想起幻境里听到的这句话,鸾仪上神?
可是仙魔一役,仙史中记载,鸾仪上神可是位大功臣。
我这会心思百转,却一言未发,只将一双眼睛看着无恙。他抚着希有的羽毛,狭长的眼睛低垂着掩住了所有的光芒,我看不真切。
他默了默,深深看我,“慕颜姑娘,天机幻境一事兹事体大,我且带你去瑶池仙境,这封印一事还要待西王母娘娘发落。”
“也好,多谢仙君。”我敛襟行了一礼。
他低头在希有耳边耳语了几句,那恶鸟便呼的一声飞上高空,仍变作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展开了一双巨大的双翼,狠狠的剐了我几眼,留下一句,“你等着去诛仙台领罪吧!”便没了踪影。
他抚了抚衣袖,“希有被西王母娘娘亲自养大,在昆仑一向骄横,今日被慕颜姑娘一剑削掉了冠羽,这仇恨结的委实不轻。”
我望着空荡荡的天际,默默点了点头,“只希望它的毛早点长出来。”顿了顿,我又捂了捂发疼的胸口,道,“我一条小命差点交代在它手里,不过掉几只羽毛,它可是没有吃亏。”
他闻言轻笑了笑,鬓若刀裁,眉如墨画。
“希有自幼得娘娘教诲,自然修为深厚。不过……”他停顿了一下,深深看我,“你私闯天机幻境,这个罪责怕是不轻。”
我心里一团乱麻。心道,若是我这罪行判到诛仙台,还不如被那恶鸟打死重入轮回,总好过被那九天洪雷轰个魂飞魄散!
我嗫嚅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来这里,我……”
他打断我的话,颇是随意的牵了我的手,“走吧,且随我去瑶池仙境!”
我怔了一下,真是不懂礼数。男女授受不亲,我好端端一个姑娘家,怎能随便跟一个陌生男子牵手。
唉,我无奈侧头去看他,修眉俊目,一派淡定从容。我这般正兀自纠结,低沉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闭眼。”
他一只手捏了印伽看向我。
话音一落,耳边便有风声呼呼过耳,他修长有力的双手握着我,掌心干燥温暖,令我内心一片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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