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换了常人,此时见了多天辛劳的沈川,定是会又惭愧又尴尬的,毕竟她这几天没有做过什么可以称得上正事的正事,但是,毕竟这样的也是寻常人罢了,叶念尘,没心没肺得似乎不太像个人。
沈川生气又无奈,却又不好说些什么,憋着一口气,愤愤看着突然自太傅府请辞回归组织的叶念尘,她现在……依然吊儿郎当晃荡着一条腿坐在着窗台看风景,嘴里还吹着曲调轻快的口哨……
叶念尘看看沈川欲言又止的模样,晃着手中的铜铃,宽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别着急,该你找到的,它终归会自己就会冒出来的。”
“叶姑娘,”沈川心累,很累,“皇城上下我几乎已经找遍了,就只剩……”他忽然住了口,眼中闪现楚楚的微光。
叶念尘盯着他期待的小眼神,良久,偏头看窗外:“不要。”
皇城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沈川不能找的地方怕也只有女茅房和皇宫,前者大约可以不用考虑,后者,能以大摇大摆的姿态进去找东西的人,他们中也就只剩下在墨川呼风唤雨的叶念尘了。
沈川不能理解她的思维,但任何一个人都会对叶念尘这个样子生气罢,他们都是奉了师命下山,而绍芜和她,一个来了墨川除了柳明月什么都不想,一个除了找五行令箭什么都想,“叶姑娘,”沈川努力憋着一口闷气,保持着心平气和,“叶长座是你的师父,千长座是我的师父,按照辈分来算,我也当算是你的师兄,既然如此,作为师兄也该有训诫师妹的权力。”
“怎么?”叶念尘轻笑一声,抬眼看他,“沈川师兄是想训诫我?”
沈川一脸严肃,正色:“天下规矩德行之人皆有正权提点他人。”
“规矩德行?”叶念尘喃喃,微露歉意道,“不好意思,没学过这四个字。”
沈川终是忍不下心中的怒气,换了他人怕是也忍不了罢,要不然怎么柳明月这样的人,都会和她吵起来呢?他很想控制自己的情绪,往日里照顾着叶念尘是个年少的女孩子又刚到仙宫不久,很多事情忍让一下也便罢了,但总觉得她似乎越来越过分了,仙宫中许多事情的无理取闹落人话柄他看在眼里,仙宫外的泼赖无礼他更无法管,以前只觉是她天性散漫的缘故,也不是个很坏的女孩,可是百里家出了事,她华丽丽地抽身而退,没心肺地不理不睬,这实在不是个道义的人!
“从前,叶长座可以称得上是仙宫中品德修行最高尚的人,可是,自从叶姑娘来了之后……”沈川喘口闷气,似乎看到叶念尘目光微动,“我不曾想到,叶长座这般的人,竟会教出叶姑娘这样没有德行的徒弟!”
手中的铜铃声渐渐弱下来,沈川心颤地看着她嘴边隐约勾起的一抹冷笑,“德行,”她一个翻身跳下窗台,走过沈川身边时,低语一句,“你若是经历过我这般的十年,也会不认为那是什么有用的东西。”
沈川琢磨着她这番话,回神时,门扇微掩,人早已不知去向。
秋天快结束了,连秋菊也开始颓败,伤春悲秋的情感也渐渐退散,紧接着骚客们口中的酸词,怕就是对寒冬的叹息。
估计这一年,能让他们没完没了吐苦水的嘴消停下来的,也就只有夏天这一个季节罢。
绍芜似乎在特意等着她,叶念尘很烦,沈川走了,她又开始唠叨。
“叶念尘!”绍芜叫住看见她转身欲逃的娇小身影,跑近她的身前,“我听到沈川同你的谈话了。”
叶念尘耸肩,无所谓:“是么?”
“但是,”绍芜低头,期艾,“我大约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
“哦,”这话倒是让她觉得新奇,想到前些日子她在百里无家也算是帮过她,也恍然绍芜态度这样好的理由,劝解道,“你若是为着前些天,我在柳明月前帮过你想向我道谢就不必了,毕竟那只是我想气一气……”
“不是的!”绍芜有些着急,看着叶念尘不解的眼神,毕竟她想不到绍芜会说她好话的理由,绍芜声音放低,“我看见了……”
叶念尘挑挑眉:“看见什么?”
绍芜确认四面没有人,低声:“我看见你偷偷将那百里家的公子安置到附近一所失修的神庙。”
叶念尘深吸口气,定定神,硬撑起一个笑容:“你确定?”
绍芜坚定地点头,“我确定!从此事也可见你不是像沈川说的那样坏心肠的人!”
本想等猪养肥了再宰,却不料半路杀出个绍芜!
叶念尘痛苦地抚着头。
绍芜很有良心地拍拍她的肩:“我知道有些人做好事不愿意给别人知道,原以为你是个只会救人却没心肠的坏蛋,想不到你们做大夫的真的这样有心有肺。”
叶念尘深深看她一眼,语重心长:“其实你看错我了……”
“放心吧,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的!”绍芜拍着胸口保证,“我拿性命担保!”
“这样……”叶念尘思量着,抬头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那就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