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毅掏出手机想把情况汇报给还在溶洞里做勘察的王隼目,结果电话一直是不在服务区,看来只能回医院等待消息了。
但事实上,溶洞里的人也过得不轻松。
整个溶洞的入口已经被警察把守起来,鉴证科的警察在这个小溶洞里,架起来好几台大型汽油灯,把整个溶洞照得透亮,所有人都有序不乱给每一个证物进行细致的编号和拍照,忙得不可开交。
王隼目插着腰吩咐:“你们去洞穴的边边角角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落下的证据,我和刘队长谈一下云长青的事情。”说完,就和刘百川走到了这个小溶洞外头,找了个不碍事的角落开始商讨关于开棺验尸的事情。
"刘组长,这两天我们无意发现了一个问题,十七年前云长青的老婆邓秀芝的死,应该不是单纯的自杀事件。当时的云长青以镇长的位子,用个赤脚医生的死亡证明,就把这个事情给盖过去了,但是事实上,邓秀芝可能是被云长青弄死的。"王隼目一边交代着,一边给刘百川点了支烟,接着自己也点了一根。
刘百川皱着眉头说:"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联吗?"他这么问的意思就是事,如果没啥联系,这事就缓缓再说,十七年前的案子了,又没有人报案,要查就太难了,不仅浪费人力还耽误破案时间。
王隼目只好把马屠夫家说的疑点和云家两兄弟的回答给复述了一遍,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刘百川偶尔点点头,偶尔又有些犹豫。最后刘百川听完这些开口了:"王组长,你说这些应该不单纯只是想告诉我,你们的进展吧?"
王隼目呵呵一笑:"刘队长真是个明白人,我们现在没办法找出更多的证据了,而且邓秀芝连尸检都没有。。。。。。"说到这里,他故意留了一段空白。
"你该不会想开棺验尸吧?"刘百川被他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就知道,王隼目这根递上来的烟绝对不是白抽的。他赶紧踩灭了这该死的烟头,看着王隼目一脸的坏笑,不知该怎么拒绝他,所谓开棺有风险,验尸需谨慎,刘百川忍不住回答:"年头这么久的尸体了,还能看得出什么东西吗?"
王隼目一看鱼儿咬了钩,马上说:"错也错也,如果邓秀芝真是云长青失手打死的,骸骨上一定会有相应的损伤,只要骨骼还在,就会有很大发现。"
刘百川只好勉强答道:"这事我不能做主,万一开棺验尸收效不好,局长会骂死我的,你得让我和他商量商量。"
王隼目眉毛一挑:"好的,你帮我跟李局长说,如果麓南市的法医做不来,我可以让省厅派个法医过来。"然后心里窃笑,李安国这种爱逞能的人,怎么可能会咽得下这赤果果的嫌弃呢?他只要知道了这后面半句,不但会打肿脸来充胖子,还会把脸伸出来让你也陪着他扇自己两耳光。
刘百川听了这话眉头也是拧成了一团,这种公然挑衅,明显就是激将法,答应了这便是上当了,不答应,不但显得局里工作马虎还显得没什么能力。
杨皓文见两个管事的都到一边偷懒去了,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干什么,郑克和赵雅美各自挑了一个方向,陪着鉴识科的人在小溶洞里仔细搜索,他也只好依葫芦画瓢,慢慢走到一个正在搜证的警察身边。一团毛发,带着红褐色的末端,此刻正被这个警察从地上用镊子夹起来,准备放进一个证物袋里。杨皓文全然不知好奇不觉害死猫的泛起求知欲来,用带着手套的手,想拿过来看看,还不忘打听这个东西的相关信息:"这是个什么东西?"
警察冷漠地回答:"这是一块带着头发的头皮。"这声音很清脆,虽然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并不影响它的质感,因为她刻意把头发藏在了帽子里,所以竟没看出这是个女人。她把头转了过来,尖下巴,细眉,丹凤眼描着细长的眼线,因为冷峻而显得格外有股不同与众的美感。
杨皓文士听完介绍,还是讪讪地把手缩了回来,抱怨道:"怎么还会有头皮?"杨浩文心里不太舒服。
女人淡漠地解释:"很简单,这个女人在被打的时候想逃,接着被凶手从后面抓住了头发,然后往回猛力一拉,由于惯性和拉力,很容易就把头发连着一小块头皮拽了下来。"
光这么想想,杨浩文都觉得自己的头皮也跟着紧了一紧,而且这女人说起话来一点同情都没有,好像自己不是女性一般。女人继续说:"你看,这里有一些血迹和挣扎的痕迹,这都充分证明了我的言论。"说完指了指毛发附近的一些血迹和刮痕。
女人收拾好采集到的血样和毛发样本,刚想抛下杨浩文就离开,不想有人突然喊了一声:"许法医,过来一下,这里还有血迹。"
女人才回答道:"来了。"杨皓文才知道,原来这是麓南市的法医。女人看都没看一眼杨浩文便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向着叫她的人走了过去。杨浩文看着这不爱搭理人的法医,却觉得赏心悦目。
一个鉴识科的警员乐呵呵地走了过来,笑着说:“这是我们的冰美人,她不对一般人笑,如果她对你青睐有嘉,你必定不是常人。”
“怎么说?”杨浩文有些好奇。
“不是天才就是奇葩啰~~”说完,对杨浩文不怀好意地一笑,便离开了。
杨浩文跟着许法医,亦步亦趋地往一根拴着麻绳的石柱走了过去。说是根石柱,其实也不然,它是典型的由上下两个方向上的岩石合并之后形成的,所以从一路进来,几乎都没有见到过几个这样的石柱。一个鉴识官蹲在麻绳附近,换着各个角度,不停拍照,闪光灯差点没亮瞎杨浩文的眼。
杨浩文跟着许法医一起蹲下来,麻绳围绕着石柱附近形成好几个圈状,其内侧的确有不少干涸的血迹,许法医一边拿出采集血样用的棉棒一边喃喃:“这血迹是怎么弄上去的,你可知道?”
杨浩文刚还以为这女人在自语,发现她是在问自己的时候,赶紧回答:“我觉得她们都曾今努力的求生过,挣扎过。因为不停的想要挣脱这根麻绳的捆绑,所以把皮磨破了,但是即便如此,他们也都没有放弃,忍受疼痛磨出血水,可惜这么粗的麻绳,却怎么也磨不断。”许法医颇为赏识地看了一眼杨浩文。
可是这个时候的杨浩文已经全然不知了,他自己说着这些,想到了这种不断尝试,忍受疼痛,却只能失败,坐着等死的绝望。他仿佛看到了王悦欣就坐在自己的正对面,绑在这个石柱上,不停的用身体挤压摩擦这个麻绳,在一次次的失败后,大声的哭喊和咆哮。他甚至感受到了她死后,还无人替她报案的可悲。同是孤儿的他们,从来没有放弃过挣扎求存,可是这个世界却这么不公平。杨浩文站起身,一时没控制住,一拳打在了石柱上下结合最细的位置。
他这一拳打上去,却发现手感并不是单纯的石头,有些细微的突起,这个发现着实令他吃了一惊。他忙凑近去看,这才发现居然在这个最细的部位,缠绕着一种极细的金属丝。
“组长,快来看看。”杨浩文招呼着王隼目赶紧过来,这时在其他角落里的郑克和赵雅美也巴巴地跑了过来,许法医也忍不住好奇地站了起来。
"发现什么了?"王隼目和刘百川一起凑近石柱。
杨浩文连忙指着石柱上的金属丝给周围的人看。
"这个难道就是。。。。。?"杨浩文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郑克。
郑克把他的大脑袋有凑近了一点,犹豫着:“应该是的,不过还是等取下来了才能肯定,让鉴识科的先来拍照。
又是一阵刺目的闪光灯,金属才在众人的注视下,由许法医小心地取了下来。郑克连忙掏出了自己口袋里,从云逸凡的超市里买回来钢丝绳。不论是色泽,粗细都显示了它们是对孪生姐妹。
刘百川指着郑克手里这段很短的钢丝绳问道:“你怎么有个一样的?”
“这是我们从云逸凡的超市里买回来的。”杨浩文介绍。
王隼目就更是拿一种“我就说了开棺是必须的”的眼神看了一眼刘百川。
刘百川还是有些不肯服输地问:“这种金属丝很常见吧,你怎么能肯定只有他云逸凡有啊?”
郑克解释道:“我问过店员了,这个根据进货单,是钢丝绳,不是普通的金属丝,它的唯一优点就是牢固,并能够用作导体,所以它的作用一般是拿来做承重的载体,比如说特别用途的绳子之类的。我们手里拿的这种钢丝绳,直径是两毫米,一边是原材料的一种,很少单独拿来卖,一般都是工业使用,家庭用不上,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它的造价并不便宜,一般的超市不进这种货品。”
郑克这话的意思就是,这种东西只有云逸凡有的概率很高,外加买的时候,又藏得这么严密。最后意见相差很大,王隼目和刘百川觉得,现在的证据不够,没有办法又狠又准的抓到云逸凡,而郑克和赵雅美觉得,如果现在不抓,这么大的搜山阵仗,是个人都跑了,难道还等着他们抓。
所有人都看着杨浩文,现在只有他手里还有多余可以投票的权利。他有些无奈地提议道:“我们还是先把云家父子三个控制起来,不然找人监视着也行,万一真跑了我们也不好办。”
好像这也是目前唯一的方法了。午饭休息的时候,刘百川命令手下拨出六个人,分别监视云家父子三个。整个被害现场的搜查工作还才进行了一半,但是确实留在洞穴里空闲的警察还是太多了。刘百川细细想着,按照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云家涉案的嫌疑都是不可忽视的了,那么既然开棺都是早晚的事,何必还要等到下次,再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来一次,干脆今天一趟水弄完好齐活。
于是刘百川向王隼目提议:“王组长,反正溶洞里搜证的事情,我们也已经帮不上鉴证科什么忙了,不若将现场交给他们,我们下午去邓秀芝的墓看看。”
王隼目答应了刘百川的提议,同时手机响了起来,王隼目告罪一声便去一边的角落里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是陈毅的声音:“组长上午打你们的电话,怎么老是打不通?”
“呵呵,忘了告诉你我们在溶洞里,电话不通很正常。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我今天去张兰香家,找到了一张三个被害人一起出现的照片。”
王隼目一惊,这张照片可就稀罕了,既然有王悦欣在这张照片里,又能有刘翠玉也在,那么能够拍到这张照片的机会是很少的。刘翠玉几乎就没怎么去过麓南市,而王悦欣也只来过一次云山镇。王隼目接着询问:“还发现什么线索?”
“照片里还有一个人,我问过张兰香的父亲,这个人是张兰香的朋友,名字叫陆佑晴,在麓南市的红河批复市场卖茶叶,是云山镇镇长云长青的儿媳妇,云逸凡的老婆。”
王隼目心下就更是肯定云逸凡凶犯的身份了,能够同时接触这几名被害人,又能够在市区和云山镇之间,以进货的理由来回往来的,就只有他一个了。对着陈毅吩咐道:“你下午去陆佑晴的茶叶店带她去麓南市警察局做个口供,问问看云逸凡有没有从她这里得到被害人的一些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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