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肃杀,冷风嗖嗖作响,似乎叫嚣着世间的不平与委屈。燕府的花园,一夜之间,草木皆枯,地上堆满了厚厚的落叶。
月色清冷惨淡,万物萧条沉寂,如同被洗劫过,渐渐走向颓势的燕府。
一片惨淡中,唯有那抹端坐的红色身影格格不入。仿佛只要她等在那里,这个家就有重新团圆的希望。只要燕云轻今晚回来,她就会忘记此前的一切,与他携手重振家声。她不相信他们之间的柔情蜜意都是假的。
朦朦胧胧中,解罗裳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她惊醒,自己身上正披着燕云轻的披风。
“云轻,你回来了!”她牢牢抓住那只为她整理衣物的手,苍白的面容惊喜乍现。
“小姐……”
“怎么是你……”解罗裳看到身旁的小敏,心头刚刚燃点的希望骤然熄灭。
她放开小敏,一把扯去身上的披风。
“小姐,您还病着呢,都一个晚上了,奴婢担心您的身子……我扶您回房。”
解罗裳憔悴的脸庞扬起一抹自嘲:“看来,他是不会回来了。”
小敏心疼解罗裳的一夜等候,终于将心底的疑问说出:“小姐……你和少爷究竟怎么了?”
解罗裳拉她面对面坐着,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只是没有缘分罢了。”
“什么!”
“也许我们彼此都不是对的那个人。”
“小姐,我怎么听不懂?”
“没关系,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好你娘。”
“小姐干嘛突然说这些?”
“小敏,你也陪了我一晚,睡一会吧。”
“小姐……”小敏看到眼前一方锦帕飘过,两眼无力的阖上。
对小敏用迷香,只因为解罗裳看到了他,燕云轻。
他一步步走近,她强撑着身体的站起,凌乱的心,微微颤抖。
相对无言,形同陌路,他们真的走到了尽头。
不想自己输得太狼狈,解罗裳率先打破这尴尬的气氛:“虽然知道你对我从未有过真心,但还是谢谢这么长时间照顾我。只是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以后不要轻易对人许诺。”
燕云轻自然明白她所指,即是他曾经对她的承诺:此生只娶她一人,爱她一人。
他岂会没有真心,只是此时此刻,她的安危胜过一切。
解罗裳与他错身而过,却被燕云轻紧紧攥住手腕:“罗裳……我有话对你说。”
“你放手……”解罗裳挣扎不得,直觉腰间力道收紧,燕云轻紧紧拥她入怀。
“罗裳,不管以后会怎样,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燕云轻此生只爱你一人,我的心永远都是你的。”
明明已经坚硬的心在听到这句话是竟有一瞬的崩溃:“燕云轻,事已至此,你又何必惺惺作态?”
“罗裳……”燕云轻有千言万语却不能吐露一字。
解罗裳背对他,轻抚小腹,嘴角勾出苦涩的笑意:“我原本以为老天给了我一个原谅你的理由,可你还是让我们失望了。你已经彻底变了,我不再爱你。燕云轻,我们结束吧!”
悲恸中的燕云轻丝毫未发现她的异样,苦苦乞求道:“罗裳,给我一年时间!一年,我会解决好所有的事情,然后我们一起浪迹天涯,江南听雨,漠北看雪……做一对神仙眷侣!只要你,等我一年!我保证!”
解罗裳没想到自己在听到这些话时还会泪流满面,可她的心也痛得越发清醒。她奋力挣脱燕云轻的怀抱,一巴掌打向他;“燕云轻,希望你清醒一点,我说,我已经不爱你了,你凭什么要我等你!你以为你是谁?要我等一年?一个晚上我都不会再给你!你已经不是我要等的那个人。”
“云轻,这个女人终于露出她的真面目了,你现在看清了吧?”忽然出现的怀香公主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守卫的官兵纷纷聚拢过来。
“解罗裳,燕家一垮,你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脱身自保,怎么对得起云轻对你一往情深?”
“哈哈……一往情深?一往情深到爬上公主殿下的玉榻?”解罗裳凄惶苍凉的笑声刺痛燕云轻的心,怀香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眸子里杀意咄咄逼人。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云轻,这种嫌贫爱富的女人,你不要也罢……”
“住口!”燕云轻步履维艰,走到解罗裳跟前,啪得摔出一张纸:“我给你自由,你可以走了。”
“多谢!”
“慢着!离开皓京,不准你见燕家的任何人,更不许插手燕家的任何事。走得越远越好,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解罗裳深吸一口气,余光撇到休书上”无所出“三字,语气更加冰冷决绝:“我解罗裳从今天起与你们燕家再无瓜葛,希望燕公子日后能恪守夫道,从一而终。”
“你——”怀香公主当然听出了解罗裳的言外之意,她没有发作,朝一旁的夏侯清风递了眼色。扶燕云轻进房:“云轻,还疼吗?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这个女人居然下手这么狠!”
“滚!”,刚关上房门,燕云轻一把推开怀香:你满意了?”
“满意?我当然不满意!你居然那么在乎她,为了她连自己的心都可以出卖?”
“我警告你,不要再伤害她!否则,我不会如你所愿。”
“云轻,你为什么就不明白?她若心里有你,又岂会轻言放手?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不是我,而是你们夫妻之间信任太少。难道你不觉得她有什么秘密瞒着你吗?”
怀香似乎说中他的隐藏至深的心事,他常常看到解罗裳独自坐在那里发呆,总是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还有她与魏王之间的暧昧。她的心里总有一块地方他看不到,亦或是她不想给他看到。
“云轻,只要你乖乖娶我,我保证不会伤害她,还会替燕相洗刷冤屈。”不过别人要害她,我就爱莫能助了。
燕云轻冷冷拨开攀上他胸膛的玉手,鄙夷道:“你是公主,不是青楼女子!”
“公主又怎样?公主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我爱你,云轻!我楚怀香此生非你不嫁!”
“你怎么变成这样?我以前认识的香儿乖巧善良……”
“只要你喜欢,香儿还是以前的香儿。”
两人极暧昧的姿势落入突然闯入的下人眼中!
小四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少爷,少夫人出事了!”
“什么少夫人,燕家已经没有女眷!再乱叫我拔了你的舌头!”
公主恶毒的威胁令人心有余悸,燕云轻已经火速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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