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府门前,聚集了许多官兵,一排长枪围着趴伏在地的解罗裳。
夏侯清风居高临下的踩在解罗裳手中的箱笼:“解罗裳,本将军奉命搜查燕贼谋反的证据,这些东西都是要移交大理寺的,你若再阻挠,休怪本将军无情!”
解罗裳倦怠的眼眸微微抬起,语气坚定:“将军明鉴,我只想拿回自己的东西!”
夏侯清风捡起她身侧的休书,顾左右而言他:“咦,燕云轻把你休了!既然如此,燕家的东西都跟你没有关系了。识相的,快点滚开!”
众人的唏嘘议论之声此起彼伏,纷纷猜测不已。
解罗裳支撑着微弱的气息,竭力昂首;“这是我的东西,与燕府无关,请将军开恩。”
“开恩?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你……究竟想怎样?”
“本将军不是迂腐之人,只要你能证明这是你的东西,你尽管拿走。至少你也得说清楚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解罗裳放开箱子,后退一步,袖笼中一双粉拳捏得骨节发白,不甘地屈膝跪下:”草民解罗裳,恳求将军明察,归还我衣物。”
“开箱验证!”夏侯清风得意的负手下令,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将军,是男人的衣服!”开箱的士兵用长枪挑起箱中的锦披,晃来晃去。
“什么,男人的衣服!”
“哎呀,燕家真是不幸啊!”
“看着挺贤惠的一个姑娘,怎么会……”
“难怪燕公子会休了她,原来是家丑不可外扬啊!”
世间最污秽的语言一时间充斥解罗裳的两耳,神思有些恍惚,眼前出现一对俊男靓女。正是她的前夫和他的新欢。
“云轻,这个女人造就与外人私通,你还把她当宝一样疼!”
“够了,别说了!”看清一切的燕云轻理智早已崩溃,他不相信这是真的,却又没人给他一个合理地解释。
神智和体力已经濒临极限的解罗裳此刻眼中只有那件锦披,在她眼皮前晃动。桑田碧海须臾改,等闲变却故人心。一天之内经历这么多变故,这件锦披是仅能够让她感受到温暖的唯一东西了。她不可失去。
“还我,还给我,求求你!”
“求求你,还我!”
夏侯清风如猫逗弄老鼠一般,玩弄着无助的解罗裳。
“给我……啊-——”解罗裳抓到了锦披的一角,纤细的手掌被夏侯清风踩在脚下,不住碾压。
“还不松手……这么执着!好,本将军开恩,你说,解家的女人都是**荡妇,这件衣服是你奸夫的,说!’
手上的痛楚丝丝入骨,解罗裳额际频频冒汗,散乱的云鬓被汗水打透。燕云轻欲上前,却被怀香拦住:“难道你不想知道真相?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众人屏息凝神,解罗裳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解家女儿……都是**……荡妇,这件锦披……是……是……”
解罗裳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最后一句,她纵然可以糟践自己,却不肯污蔑自己的救命恩人!”
“说,这件衣服是谁的!说出来,我就让你带走1”夏侯清风脚下用力,引来解罗裳声声痛呼。
“这件衣服……是本王的!”一道凌厉冰冷的男声忽然想起。
“啊……”夏侯清风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来人一脚踹飞,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魏王取过锦披,给解罗裳系好,将她打横抱起,旋身面对震惊不已的燕云轻和怀香。
“本王就是你们要找的奸夫,从今天开始,解罗裳是我楚沐风的女人。想跟她过不去,先过本王这一关!”
解罗裳气息微弱,想要分辨什么却无力地阖上了双眼。
遭受重创的夏侯清风手捂胸口,目露凶光:“魏王,这笔账,我先记着!”
“这不可能,不可能……”
“云轻,你怎么还不明白,当日他们两个孤男寡女在**渡早就暗渡陈仓了!”
“不,我不相信……”
魏王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解罗裳,探到她微弱的脉搏,顾不得男女之防,脱下两人的外衣,运功为她输送真气。正如那晚在破庙中。可是那晚她求生的意志是那么强烈,今日万念俱灰的她令他心慌。
“解罗裳,不可以睡!难道你对这世界就没有留恋吗,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还有孩子!你听着,你很快就要成为母亲,你要为自己腹中的孩子负责!解罗裳,孩子需要你!”
“你听见了吗,快给本王醒过来!”
“云轻……孩子……我们的孩子……”听着怀中佳人喃喃自话,魏王心思一紧,她的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
“你怎么会知道?孩子的事!不许你伤害他!你走开——”
解罗裳挣脱魏王的怀抱,蜷缩在床角,戒备的望着他。
魏王惯常冷淡的目光极致柔和,语气轻缓道:“没有人伤害你跟孩子,本王会保护你们。过来。你需要休息,需要进食。我想,孩子也一定很饿了。
解罗裳就在他面前吃下两碗米饭,一些青菜,体力恢复,精神好些,刚才过激的情绪也渐渐平复。
魏王做到床边,为她洗洗清理手上的伤。
这双手他昨日才为她消肿,今日又被人挫伤,他如何不气,不疼?
“看看你的手都成什么样子了,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爱惜自己?就为了一件破袍子,任人糟践,连尊严都不要了!”
“尊严?魏王殿下,你不觉得这两个字对我来说太奢侈了吗?”
看着手上厚厚的纱布,解罗裳清寒的心间缓缓升起一轮暖阳,他说得对,为了孩子,她也要好好活着。
小喜子捧着一件锦披进来,“殿下,衣服补好了。跟原来一样。”
“这件衣服真的是殿下所有?”
“对,本王的衣服可名贵的很,你十个玉佩也抵不上它的价值。”
这就是他夺走她玉佩的理由吗?没想到她接连几次救了她。只是这男人真是自相矛盾,刚刚还说是破袍子,此刻又名贵的很?看来她的玉佩终究是要不回来了。现在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因那人一纸休书,她饱受唾弃;因他一句奸夫,她名声扫地。
“殿下,上官将军求见!听说青龙将军正在勤政殿外跪着。”
“告诉他,我马上去!”
魏王回首,盯着床上哀戚忧郁的解罗裳,沉沉到:“就算没有孩子,你也应该好好活下去。天底下好男人多得是,你大可再嫁。有些污秽入了耳却不必入心,你堵不住众人的嘴,擦净自己的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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