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你昨夜便已圆房，”倾城仍是不依不饶：“嬷嬷说男女睡在一张床上便是圆房了，今日你我从同一张床上起身可是墨玉等人都亲眼看见的。”
“你……”颜之闵哑了言语，他发现这位长公主看似聪慧实则……有些愚笨才是。“你那是什么嬷嬷，就算抚育你的母后早已不在，但你的乳母总归会教你一些吧！”
听他提及过世的懿仁皇后，倾城便又是双眼微垂。她的声音似三月飘飞在空中的柳絮，晃晃悠悠，若有似无。“我八岁那年，乳母便被赐死了。”
那一场为庆祝长公主生辰而盛况空前的灯会，曾出过一档子糟心事，钱翰林和施侍郎的女儿都折在那时。可寻常百姓不知道的是，皇帝震怒一路追查下去，发现关于长公主身世议论流传出来的是长公主的乳母。龙颜大怒的后果，便是长春殿内血流成河，这其中又有几分是兴平郡主李仙宛的功劳。
不知是故意还是容卿真的忙于政事遗忘了，他竟没有再让孙道常给倾城拨去乳母，八岁大的倾城带着糯米团子一样的嘉和就这么一路跌跌撞撞的自己长大了。
倾城的话语很轻，可落在白氏与老太太的心里都变得十分沉重。她们心里都清楚了，这位长公主的乳母都这么轻飘飘地死去，更何况是别的人。不过所幸经过颜之闵这番解释，她们的担忧与愤怒都化散了。
公主并非不是完璧之身，只是略微懵懂了些。
老太太适时地打了呵欠，揉揉自己发胀的眼睛，用疲惫不堪的语气对白氏等人说道：“说了这会子话，老身实在疲惫得很。你们也都乏了，都回去歇息吧。”
“是，母亲。”白氏向她行个礼，起身朝房门外走去。她们径自拆了伙，倾城这件事便算是不了了之了。
既然是无事，颜之闵抬脚便朝外面走去，倾城也随即起身，临走时却被老太太叫住。
“公主新到府中，怕是有些不习惯。”老太太歇了口气，继续说：“虽说公主之后便要住进公主府，但那些新进的下人怕是笨手笨脚的，服侍不好公主。这钱妈妈跟随老身已有些年头了，老身替她在公主府上讨个差事，一来可以帮公主调教下人，二来也好让她跟着公主学学规矩。”
倾城听着她的话，这意思是想在自己府上安插眼线可没人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老太太安排身边的人到公主府却是安的什么心呢？
她在宫中长大，自从懿仁皇后亡故后，想插手进栖梧宫的人就不在少数。或明或暗，在她长春殿的，在嘉和正殿的，每个月总能揪出一些来。可颜府这位老太太却是不一样，那些人想安插进人总是会用些手段，哪里有像她一样直截了当就说出来的。
倾城习惯性地想拒绝，但忽然又想看一看老太太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思索片刻就应下了。
事后种种证明，老太太走的这一步真的叫精湛，不愧是浸侵内宅几十年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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