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第二天，倾音的想法就变成“重新开始个鬼啊”。
当她在全身上下每个口袋和背包的边边角角都摸不到手机，又抱着非常渺茫的希望原返回到校门口陷入绝望后，她的第一个想法是“以后再也不胡乱矫情了，这下不得不重新开始了”，第二个想法是“不知道倾浅卡里的余额够不够我再刷个手机”。
昨天，作为给倾浅带回食物的报酬，她唯一的请求就是借钱，那颗黑珍珠的价格她已经打电话问过店里了，这样一笔钱她实在不能尽快拿出来，实习的工资很少，应付实习期的日常花销都捉襟见肘，根本没攒下什么积蓄。
虽然在倾浅这种状态下跟她借钱无异于趁火打劫，但自从目睹了她潇洒地把银行卡甩给温城让他拿回去刷一万块钱之后，倾音就认定自己的姐姐是个土豪了，没想到倾浅白她一眼说：“那是信用卡，那种费用公司会报销的。这卡里我不知道有多少钱，不够的话你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倾音惆怅地在校门口站了一会儿，哀悼一下不知道在哪儿逝去了的手机，然后直奔教室开会。
这期的最后一周，主要工作就是做一份详实的实习报告，其他的就是下期毕业设计的分组和组内小会之类的。
散会后，她和袁一起回寝室，一上都有些心不在焉。
“闻意怎么没来呢？实习还没结束？”袁问出了倾音一直在想的问题。
“我也不清楚……”
“诶？你们没联系？”袁还以为那天她们和好了。
“嗯，没什么联系……”
总要有个人先让步吧。倾音想掏出手机给闻意发个短信，手在口袋里摸了摸，沮丧地想起手机已经丢了。
隔天倾音通过倾浅联系到薇姐，要了肖凉的手机号码和工资卡号，把钱打给肖凉后，看卡里剩余还够买部新手机，就顺道办了张新手机卡——反正要重新开始，就彻底重新吧。
新手机的第一条短信发给肖凉：肖凉，谢谢你，礼物贵重我不能收，不过刚好很喜欢，就还钱给你吧，预祝新年快乐。
短短一条短信，编辑了二十分钟，打打删删，这已经是措辞很久后的结果了，她不知道他看到短信是什么表情，不过他一直没有回复，让她有些不安。
接下来的几天里，闻意一直没有出现在校，倾音也不记得她的手机号码，想主动联系的那份勇气再而衰而竭，性放弃。
实习报告很快就写好了，反正都是打杂，一向是哪个部门缺人手都叫她去帮忙，工作是做过很多，可是都不精，总不能把平时做得最多的扫地倒水擦桌打印件详详细细地写下来吧，所以拼凑些冠冕堂皇的话啰嗦十几页就好了。
由于没有课，管理又不严，她也就不住寝室，每晚都回家，顺道看看有没有地方招聘假期生工——这颗珍珠她想靠自己的努力买下来，所以必须还钱给倾浅。
期结束前两天的早晨，她居然破天荒地看到倾浅七点钟起床了。
倾浅打着哈欠从卫生间洗漱出来，鄙夷地对她说：“把你下巴捡起来。”
“……”神奇了，已经有多少年没在早晨这个时间看到清醒的她了？
“你去校过世纪西吧？”
“不过。”过那边就绕远了。
“喔，那你过一下吧……”
“为什么？”这是什么奇葩要求？
倾浅又打个哈欠，想了想才说：“……那边好像有个商场招聘假期促销员。”
尽管这片刻迟疑很像在临时编造理由，但找工作心切的她还是说：“那我下午回来的时候去看看吧。”
“几点？”
倾音觉得她古怪得很，问自己几点去干什么？随口说：“点左右吧。”
“喔，早点去，不然人家下班了。”
她的态让倾音越发感觉这是个陷阱，总觉得一旦自己绕到那边，就会接到她电话提出诸如“帮我在某某店里买两块彩虹蛋糕回来”之类的要求。
于是倾音故意拖到点半才从校动身，因为没有接到倾浅的电话或短信而微微放心。
世纪西算是这个城市里比较大的商圈之一，从校坐公交车大概半个多小时的程，倾音到时已经四点多了，好在一下车就看到商场，可门口只有各种打折广告没什么招聘公示。
掏出手机打给倾浅。
“骗，哪儿有招聘促销员的？”
“什么？——喔我想起来了，你才到那边？”
“最好别告诉我你是逗我玩的。”倾音咬牙切齿。
“遇到什么人没有？”
“什么人？！”她警觉地四顾，瞬间感觉背后毛毛的。
“可能是等得不耐烦走了。”
“……我是你亲妹妹，我还欠你钱呢，你不打算留我活口还你钱么？”
正说着，突然一只手从身后拍上她的肩膀：“嘿，苏倾音~”
倾音浑身一抖，手机差点摔了，回身一看，居然是肖凉。
“呃……抱歉，我好像又吓到你了……”肖凉满脸歉意，手里还托着一个点心盒。
“没事……你怎么会在这里？”出差还是来看朋友？居然这么巧在这里遇到。倾音边问边挂断电话。
“是你姐姐说你会来这里……”肖凉老老实实交代。
“诶？来找我的？”坐高铁到这里也要将近四个小时，有什么要紧事么？
“听说你要过生日了，想送你礼物……那个珍珠的钱我收到了，不过原本是想送给你的……我又不会挑礼物，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赵哥说这样会很惊喜……”他有点语无伦次，能看出很紧张。
这什么破后援团出的鬼主意，本来倾音就觉得对不起他，这下更尴尬了，总不能赶他回去吧。“那我请你吃饭吧。”
肖凉一愣：“你过生日我请你才对。”
“我生日还有半个月呢。”她跟倾浅虽然是孪生，不过她一向过农历生日，倾浅过公历生日，按照苏妈的说法就是“想骗两次蛋糕就直说”。
“那也应该是我请你，你姐姐说这附近有家店很不错……”
“……”怪不得苏倾浅骗自己来这里，什么招聘促销员，果然是她顺口编的。倾音一边暗骂她多管闲事，一边跟上肖凉的步伐。
商场后街有一条小道，据说穿过去是一条美食街。倾音很少来这边，这种商场是超出生消费水平的，只偶尔陪倾浅来过，所以美食街什么的完全没听过。
冬季夜晚来得早，这个时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小道上，身后的马旁响起刹车声，然后是闷重的关车门的声音，再然后——
“站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