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巨大的声响打破了茶苑的宁静,屏风呼啦一声倒下,季暄礼一把拽住程致渊的领子,目眦欲裂,拳头高高举起,眼神如野兽一般狰狞可怖:“很好,果然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萧年墨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害她。”
背脊撞到屏风他也不觉得疼,程致渊闭上眼,似乎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季暄礼气急败坏,一个拳头就招呼到他的俊脸上。他是用尽全力的,因此男人的唇角磕到牙齿,很快开裂,血丝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但是他并没有去理会,而是看着眼前怒火难遏的男人:“我不会还手,因为这是我应得的。”
“难道这不是你应得的吗,你为什么谁都不利用偏偏利用萧年墨,你是觉得她好欺负好骗是吧,你觉得她没有靠山所以可以随意利用是吧。”又是一拳简单干脆的落下,季暄礼毫不手软:“可能对于你来说她是个可有可无甚至可利用完丢弃一旁的棋子,但你有没有想过,她对于其他人来说是宝,是捧着都怕摔碎,尽心呵护的宝。”
但是,自己曾经不也欺骗过她,戏耍过她。
一样,一样。
季暄礼突然觉得心烦意乱,更见怒火燃烧,但这火却不知是因为程致渊还是因为自己。明明,明明这样一个值得爱护的女人,明明这样一个让人心疼的女人,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受到伤害,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凭什么要无辜遭受如此多的罪责。
自己欺骗她,不折手段的接近她,只为了取消婚约让她从此跟自己老死不相来往,而她却毫无知觉,甚至无条件信任自己,这样的自己,不也跟程致渊一样卑鄙无耻吗,他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资格打他。
高高举起的拳头无力放下,季暄礼放开他,捂住脸:“她凭什么要受到我们的伤害,她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承受她不该承受的东西。”
程致渊坐起来,他现在的模样狼狈不堪,嘴角破了,左脸肿了不少,但他却丝毫不理会:“对不起。”
季暄礼因为这句对不起愈加难受,他也该说对不起的,该说的。
自己有什么资格自责他,欺骗和利用,一样是不可饶恕,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一样。
经理闻声赶了过来,看到眼前狼藉的一幕惊的睁大眼睛,但眼前的程致渊他是认识的,现在他鼻青脸肿,很显然是对方那个男人做的,他为难的开口:“程总,要不要我帮……?”
“没事,你下去吧。”程致渊摆手。
经理张了张嘴巴,还是听话的退下去。
“你说吧,要我怎么帮忙。”
“你答应帮忙?”
季暄礼冷着脸看了他一眼:“我不是在帮你忙,我是在帮萧年墨。”
“谢谢。”
“不用你的道谢,我是有条件的。”季暄礼冷硬的声线跟他此时的面部表情如出一辙。
“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我希望你能放萧年墨离开你的公司。”
程致渊惊讶的睁大眼睛。
季暄礼嘴角微勾,却不是笑着:“她会到我的公司,至少我,不会利用她。”
“程总,您的伤不要紧吗?”
“无妨,只是皮外伤,这一两天我先不到公司,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程致渊对林深道。
“林深,将我和重维的合作案不动神色的给林部长。”
林深睁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外加不解的看着他:“程总,您这是?”
程致渊抬头,他的嘴角结痂了,但是脸颊还是淤青一片,虽然如此却不影响他的严肃认真,程致渊沉吟片刻对着自己这个信任无比的助理道:“我想到另一个办法,可以快速拉出林部长以及背后的程勤和。”
林深不同意,平日冷静沉稳的神色已然不在,而是满眼的焦急和不苟同:“程总,我不是质疑您的决定,但是这个计划是您辛辛苦苦了这么久才做出来的,您还董事会还未站稳脚更,必须要用这个堵住哪些董事会的悠悠众口,但是您现在的做法却有些让我不解。”
“林深。”程致渊抬头,眉眼沉静不怒自威,整个人有一种安然沉稳的气势:“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内敌不除,我们就没法安下心来发展。”
林深恭敬的上前一步,他很少如此逾越,这次看来是真着急了:“我明白,但是您不需要牺牲如此之大,这得不偿失,万一,万一对方取得先机倒打一耙,到时候您怎么办?”
程致渊笑了笑,居然还有兴致开玩笑:“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程总您……”林深无言以对:“我跟你这么长时间,您也帮助我过许多回,可以说没有您就没有我,程总,我愿意为你冒一切的危险,您不要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好不好。”
程致渊惊愕的抬头,有些许动容,眼前这个不过二十三岁的男孩,眉眼之间依旧还有未退的青涩,但整个人已经沉稳而又内敛,他从来就没有好好跟他谈过心,从来不知道,他对他的帮助铭记于心。
“不需要这样林深,我自有分寸,你放心。”
“可是?”
“我是和季暄礼合作此事的。”为了不让林深担心而做出一些错误的事情程致渊只要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季暄礼,重维分公司的总裁?”
“对,我必须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样才是最大的胜利。”
林深听完思考了许久,而后抬头,目光如炬:“程总,我贸然问一句,我知道这话也许大逆不道,但是我非问不可。”
程致渊叹了口气,靠向椅背:“你问吧。”
“您这么做,是不是为了萧小姐。”
沉默,蓦然的沉默在偌大的空间荡漾开来,渐渐浸润每一寸地板,林深看到程致渊闭了闭眼,长秀的睫毛微微颤抖,根根分明,整个俊挺的侧脸高贵而又优雅,即使他左脸青紫却挡不住他一身华贵,而本来该高高在上的男人却满脸涂满落寞和一种无能为力的甘心,他说:“你说的没错。”
你说的没错,我是为了她。
男人睁开眼睛,那双雅致的双眸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厉色,而是充满无奈:“我回国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选中她,利用她。”如果可以,他宁愿没发现她。
没发现,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他。
这般患得患失,这般情不知所往而一往情深。
这般,为了对方,可以不顾一切,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