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早就猜到你会来了。”程勤和优雅的坐在古藤椅上,红木椅上的紫砂壶中漾着点点清香,整个房间萦绕着若有似无的清香气息,屋内摆设简单而又稳重,宛若他这个人一般,只有程致渊知道,在这样一个内敛深沉的外表之下,是一个多么贪 婪残忍的嘴脸。
“叔叔,您觉得我不该来吗?”
“坐,喝杯茶,刚泡的。”程致渊伸手邀请,眼神却有些道不清说不明的意味在其中。
程致渊毫不犹豫的坐下,拿起杯子,慢慢品了一口。
程勤和双眸闪烁:“你不怕我在茶水里头动手脚?”
程致渊眉目坦荡的望着他:“你会吗?”
程勤和摇头笑笑:“果然是长大了,致渊,你要是我的儿子该多好。”那眼中似乎藏着一丝不甘:“为何你不是我的儿子。”
“叔叔,我是您的侄儿。”程致渊打断他的话,眼眸之中似有一丝不忍,眼前这个年过五十的男人在片刻之中似乎苍老了十岁:“我是您的侄儿,也算是你半个儿子。”
“半个儿子,半个儿子。”程勤和喃喃自语,后面一句话声音突然拔高,情绪有些微失控:“不是,我只有一个女儿,你怎么会是我半个儿子,你是我大哥的儿子,我大哥的,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得不到。”
程致渊悲悯的看着他:“叔叔,权利对您来说真有如此重要吗,您有一个爱你的妻子,有一个乖巧的女儿,你为何还不知足?”
程勤和笑的十分难看:“知足,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知足,你爸在的时候,你爷爷的目光从不在我身上,他有商业才能他聪明伶俐,一点即通,还是他的第一个儿子,他自然欢喜的不得了,从来没有关心过我,即使,即使后来他志不在此到处旅游,但你又出现了,本以为我还有一丝机会,但就是因为你,因为你的出现,我所有的希望都被你打碎,为什么你们父子俩都不放过我,为什么?”
程致渊听着他的控诉,长秀的睫毛微微合起,而后睁开双眼:“叔叔,父亲从未想要和你过不去,相反在我得知他很看重你这个弟弟,而我,从来就没想剥夺你什么,我一直很尊敬你。”
“尊敬?”程勤和哈哈大笑:“我需要一个总裁来尊敬我吗,如果你真的打心眼里尊敬我,就该把总裁的位置还给我,而不是抢走本来属于我的位置。”
“我并没有抢走你所谓的位置,叔叔,爷爷已经给过你机会,而只是你不珍惜。”
“我不珍惜?”程勤和眸色黯淡:“是啊,我不是经商的材料,我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你们就因为一件事就否定我所有的努力和心血吗,我对公司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的心血难道就这样付之东流。”
“叔叔,您心里清楚,您真的对爷爷问心无愧,对公司问心无愧吗?”程致渊双眸锐利的看向他:“您真的无愧于心吗?”
“我……”
宛若打了一场败战,程勤和整个人沉浸在失败当中,他有气无力的看着程致渊:“是我大意了,你想要怎么处置我都可以,我也认了。”
“叔叔,您还不明白吗,至今为止我都为告诉爷爷这件事,我只是想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希望您能真正从心里彻底改变。”
“你……”程勤和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老爷子不知道这件事?”
“知道。”程致渊转身沉静的看着他:“我声称这是我的过失,不过我会尽力弥补,叔叔,以前你对我的所作所为我不是不知道,我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也只是……”说到这里他自嘲一笑:“我也只是在跟自己打赌,我是您的侄儿,是你的至亲,我始终相信,血浓于水,你不会真的置我于死地。”
程致渊沉重的叹了口气,似是怜悯又像是在感叹:“我要说的都已经说了,其实我本不该告诉你这些,只是,在我心底,您还是我叔叔,是我的长辈,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陷入绝望。”
最后看这个男人一眼,程致渊抿了抿唇瓣,转身离开。
打开门的时候,男人疲惫的声音缓缓传来:“对不起。”
门打开,关上,将外头流泻的一丝阳光遮挡住。
一切如常,却并非如此。
“林部长,我查出来了。”
“说。”
“其中一个女的叫萧年墨,是……”
林部长眼睛陡然睁大,眼中一片厉光闪过:“萧年墨,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不得而知,但根据去追她的人的描述,她最后上了一辆车。而那个车主人不好惹。”
“谁?”
“蒋严。”
林部长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知道了,这件事我自有主张,程董那怎么样?”
“没有任何消息。”
林部长轻轻松了一口气:“没有任何消息应该就是好消息,那之前自己的担心应该是多余的了。想到只要这件事成功之后所有的富贵权利就会源源不断而来,林和谢微胖的脸颊微微抖动。
当天晚上程勤和就亲自来找林和谢了。
但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把他所有的一切美好愿望打成碎片。
“林部长,我想你应该出去避一避,或者自动请辞吧。”
林和谢满脸肥肉抖啊抖的,因为激动亦或者是别的面部稍有些扭曲:“程董,我不,不明白您什么意思?”
“还需要我说明吗,我们已经功败垂成了,你千辛万苦拿来的那份资料就是而鱼饵,而我们就是那上钩的鱼。”
“不可能,这不可能!”林和谢目眦欲裂:“陈燕不可能敢背叛我的,她怎么敢,而且程致渊怎么敢用他自己的前途开玩笑,这不可能的。”
程勤和似乎是看透了一般,笑了笑:“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兔子急了还咬人,况且,他的确该这么做。”
“程董您……”
“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hr的董事了,我已经自动退出,林部长,我已经一败涂地了,我想你也应该想想该怎么做。”
“我不甘心,程董,明明我们就差一步就可以成功,为什么会在最后一步出现差池,我不甘心,你要我如何甘心。”
“不甘心又如何,已然注定的事情,无论我怎么挣扎扭转都毫无用处。”程勤和苦笑了一下:“况且我的确做错了,我没想到他一直对我手下留情,而我三番五次想要置他于死地,想来的确是我对不住他,我不能一错再错了。”
“你不能一错再错了!”林和谢大笑,似乎是嘲笑一般看着他,也不再用您这个字眼:“你说的倒是清楚,你隐忍了这么久苦心隐藏了这么久不就是希望能打个漂亮的翻身仗,这也是我愿意跟着你的最大原因,而现在想来的确是我看走眼了,你就是个懦夫,就是一点风雨都经不起的懦夫。”
“当懦夫又如何。”程勤和抬头看着林和谢,眼神是从来未有的清朗:“过去的几十年我都在算计都在计较,从来没有体验过什么是真正的快乐,我一直把自己陷进争斗之中,一直在给自己莫名的压力和前进的动力,但我一点都不开心,这么多年我一直心力交瘁妄图得到一些什么,但最后却什么都没得到。我到现在才明白,很多事情是虚无的,只有一直呆在你身边的人才是真实的。”
林和谢眼含鄙视的看着他:“我算是看错人了,不过英雄从来不问出处,我不信我不能东山再起。程董,哦不,程勤和,请。”
程勤和站起来,准备欲走,最后走到玄关处的时候顿了下,还是叹了口气道:“林部长,我还是希望你好自为之。”
“你不配跟我说这句话。”
这是林和谢对他最后说的。
“你是懦夫,但我不是,陈燕,萧年墨,程勤和,你们一个个把我当猴子耍,就算我败了,也要拖着你们下水!”
“你们说好了?”程勤和出来的时候他妻子迎了过来,满眼都是关心。
程勤和握住她的手,望着她:“你觉得委屈吗,以后我可能不能给你足够优渥的物质生活。”
女人摇摇头:“你怎么会怎么想,能跟在你身边就是我最大的幸福,我们还有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我怎么会觉得委屈。”
“是啊,我有你,有乖女儿,为什么之前我会如此不满足,我被权利和不干束缚了这么多年,委屈你们了。”
周羽枫比程勤和小了六岁,而且因为注重保养的原因依旧十分美丽大方,她微垂下眼:“不会,勤和,你知道吗,你跟女儿是我这辈子最珍惜的,所以只要你们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奢望了。”
“谢谢你。”
“咱们还说什么谢谢的,你是不是太过见外了。”周羽枫故意装作生气的问到。
“走吧,咱们去接女儿。”
“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