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回忆的梦里醒来,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思南的睡脸。这还是我第一次仔细观察他睡着时候的样子:早知他生得漂亮,光洁白皙的面庞,透着棱角分明的轮廓,,长而微卷的睫毛下,平日里清冷的眸子轻轻地阖着,微微上扬的嘴角似乎在昭示着:他即使在睡梦中也很开心?
稍稍动了动身子,一阵酸痛袭来,我发现我和思南以一种异常紧密的姿势拥抱着对方。我尝试从他的怀里钻出来,可是一夜的疲惫让我无力挣脱他的臂膀。
结果就是,我还没有得逞,当事人已经用他那黝黑的眸子充满笑意地看着我。
可能我的反射弧比较长,直到思南盯着我看了好久,我才恍惚明白他笑意盈盈的原因,羞赧地转过身不愿再看他。
我知道思南对我的耐心向来好得惊人。就拿现在这种情况来说吧,我别扭地不去看他,他也不勉强,只是在背后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却不多说什么。
在思南的安抚下困意逐渐袭来,本来就累了一宿,卧室的窗帘又不透光,所以昏暗的环境让我分不清白天黑夜。在我即将入睡的前一秒,我发现了一件让我震惊的事情:今天该上班了,而现在七点半我还待在床上!婚后第一天上班就让我多年以来第一个到科室的习惯改变了。
回头愤怒地拍下沈思南“作恶”的手:“怎么不提醒我上班要迟到了?都怪你!”
他也不恼,却也乖乖地不再闹我,低头亲了我一下就起身走向衣柜,回头问我:“白芷,今天穿这条裙子好不好?”
看到我点头之后,思南自觉地回避去厨房准备早餐了。
曾经的我多么向往这种生活:有个爱自己的丈夫每天早晨都不会忘记给自己一个早安吻,然后会体贴地替你挑好要穿的衣服,替你准备不用丰盛却温暖的早餐。
我只是错在之前的十年一直固执地认定那个男人,只能是陈默。
到如今才发现,是我固执了,更好的人其实一直在身边,他了解我甚至多于我自己。
上天到底还是眷顾我的不是吗?虽让我求陈默十年而不得,却给了我一个能一辈子相濡以沫的沈思南。
洗漱完毕之后我坐在思南对面默默地吃了早餐:三明治和牛奶。
看吧,我终究没办法抵挡思南的攻势,他知道我对鸡蛋过敏,给我准备的食物他永远都会提前检查然后剔除掉鸡蛋,而我在我和陈默的第一次单独就餐时,陈默看着我因为过敏进了急诊。
“待会儿我送你去医院吧,正好去看一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你这副着急的样子让你自己开车我也不放心。”思南和我一起走向玄关换鞋,没有拒绝的理由,我乖乖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一附院门诊大楼前,思南稳稳地把车停下,他伸出右手握了握我的手说:“下班了就给我电话,门诊再忙也别忘了吃午饭,晚上下班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
思南跟我说话时我正看向车窗外,现实总是有无数的巧合——陈默好巧不巧地从我眼前经过。
或许是我十年的习惯一时无法改变,又或者是潜意识里我还对他心存留恋?我竟然在思南说话的时候紧紧地盯着陈默的背影,完全地忽略掉陈默的叮嘱。
直到我感受到了从手上传来的力道有些许加大时,才想起来回过头看身边的沈思南:他的眉头微微地蹙起,嘴角紧紧地抿着。即使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来沈思南对我生气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我还是敏锐地察觉到:我好像真的惹怒他了。
还没等我做出任何反应,思南冷冰冰地说:“顾医生,再不进去就迟到了。”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打开了车门,回头看了车内我的新婚丈夫一眼,便大步流星地向着门诊大楼奔去。
我从来不是个犹疑不定的人,当然,除了没能及时说服自己放弃陈默。可是不是说每个人命中都注定有一个劫吗?陈默可能就是我那个躲不掉的劫。
我没有尝试向沈思南辩解些什么,一方面我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在医院工作久了似乎情商降低了很多,与人交际更多的时候喜欢简单直接,好像忘记该怎么去委婉解释,再者说,其实我自己都没搞清楚我现在对于陈默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如果陈默是我和沈思南之间的定时炸弹的话,我不相信仅凭着匆匆的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
如果这时的我愿意放下固执和骄傲回头看一眼车内的人,如果我能早些知道那一句解释能让我们少走那么多弯路,我想我不会留一个冷冰冰的背影给思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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