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睡不着,其实比谁睡得都香。子卿被王爷用被子裹着上了马车时,依旧半梦半醒。
说也奇了怪,这调养的补药是越吃越贪睡,而且睡熟的时候是怎么叫都不会醒。
王爷叫人牵着丹烈,自己则陪着子卿坐在车子里。一行人就这么趁着夜色上了路,侍卫将军各个胯下高头大马。
宇文奇和栾鸿并排打马,宇文奇幽默诙谐,栾鸿时不时跟着尴尬附和,赔上笑脸。
还好,马车够大,子卿暂且可以头枕王爷的腿,脚也可以搭在长座上。
迷迷糊糊,子卿梦中呓语,含糊不清。即使是官路,也不是十分平整,龙子卿居然睡得异常酣畅。
天渐渐变得全黑,不过有星星当空闪烁。
裴启手抚着子卿的脸。马车声音隆隆,裴大爷此时内心却很是祥和。
“齐瑞!”
“在!王爷。”齐瑞将马驾在马车车窗帘外,听候王爷吩咐。
“你现在回去,帮我注意这些日子内朝动静,不要声张。”裴启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让齐瑞听见。
齐瑞犹豫,并未马上应诺。
裴启冷冷翘起嘴角,也不马上询问,而是静静坐在马车内,那笑容讥誚三分。半晌,裴大爷才悠悠问道:“怎么,有本王护驾你主子,你很不放心是吧?”
“属下无意冒犯,还请王爷恕罪!”
车轮依旧隆隆飞驰,瑾凌王腿上,有人将脑袋悄悄埋进被子。
一夜星光璀璨,万里无云。
城外的风透出清爽,偶尔钻进车厢里,扰乱车厢中的温情。
子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亥时。
裴大爷正靠着车内靠背假寐着。子卿一动,他也刚好睁开眼。
“王爷。咱们都开始赶路了?”那副铜铃眼此时正惺忪迷人,可惜四周太黑,裴大爷没了眼福。
裴启把子卿拉到身边,叫他倚着自己,这才开口:“嗯,你睡得和猪一样。”
不知是刚醒来,还是夜深的缘故,此时的子卿特别温顺,而且还有一点点温柔。贴着王爷的肩膀,子卿柔声道:“王爷。是不是子卿失去记忆前曾经和王爷有过感情?”
裴启莞尔,却又好似畏惧。每次子卿提起从前,他就会感到一阵阵心虚。点点头,伸出另一只手插进子卿发间,轻轻揉搓。
“嗯,有一段缘分。”有过一段感情,那段感情不美,但是刻骨铭心。裴启在心底补充到。
子卿一听,可是来了兴致。缠上了裴启追问:“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呢?会让王爷待我这么好,以前,我们肯定也是神仙眷侣吧!”
真率如他,子卿一口无心好奇再次让裴启无法招架。半晌他才道:“不好。本王一直虐待你。打你。”
“王爷就知道拿我开心!”
“本王什么时候骗过你?”
裴启的声音又恢复了阴枭。幽幽深夜,子卿的面色也渐渐凝固。
“王爷很讨厌我么?”
“不,我很喜欢你。”
“那为何要那样对我?”
“因为我恨你不爱惜你自己。”
“真的?”
裴启静静舒了口气,却仍然觉得车内透不过气。
子卿忽觉心里难过。只是隐隐约约,他也没在意,继续问。“那王爷为何现在对我这般体贴?”
“体贴?”裴启一惊。
“嗯!”龙子卿使劲点头,好像裴启能看见他的动作似的。
“你喜欢这样吗?”
“喜欢是喜欢,可忽然出来个人对自己太好,也难免觉得奇怪。”
裴启眯眼,似又在假寐。
“王爷!”子卿霍然大声,整个人身子坐得笔直,危言:“子卿问王爷个问题,王爷请务必不要骗我!”
“嗯?好。”
“……?”
“什么?大点声,再说一遍。”
“……?”
裴启没了耐心,龙子卿声音小的像只蚊子。索性翻身拉过子卿,让他嘴贴着自己的耳廓。
“王爷是不是有要过子卿?”
子卿声音不大,听起来有几分扭捏害臊。
裴启展颜,漆黑的车厢内大刺刺一个笑容。倏尔身倾向前,飞快的吻上龙子卿的唇,坏坏说道:“嗯,要过,哪里都要过!”
裴大爷话还未落,腹部只觉得一阵吃痛。
子卿听了他的话,一下情绪激动没控制住,硬生生出拳打进裴启的腹部。
“你……!”裴启一下推开龙子卿,蜷缩到车子另一面,哼呦哼呦地叫痛。
子卿生硬的道了歉,又忍不住问了句裴启:“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本王什么时候骗过你?”
语毕,裴大爷又狠狠挨了一拳。
龙子卿很气愤,脸上火热。若裴启说的都是真的,自己还有什么脸呆在他身边?该做的都做了,自己现在还保个狗屁贞洁?
“你打人还打上瘾了?!”裴启狰狞着问道。
龙子卿没答话,又发力给了裴大爷一拳,之后还扔出得意的狂话:“怕挨揍,你把我扔下去啊!”
“揍吧,随便揍!揍死本王,看谁能像我这样待你好!”
龙子卿心头一颤,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倏然,但闻前方一阵骚乱,马蹄落地声音此起彼伏毫无规律,明显是乱了阵脚。
裴启闻声抓住子卿,旋即一手抽出放在自己腿侧的长剑,探头出车帘,隐约看见十几个黑影,在晴朗夜空下时隐时现,翻腾跳跃,唯独刀光剑影异常明晰,闪过月光,乍现出一道道寒光。
不祥的预感瞬间充斥心头,子卿赶紧扒住裴启胳膊,问道:“王爷,发生什么了?!”
“哼,刺客。”裴启冷哼。
子卿将手握上裴启的手。
果然,裴启生气了,攥着他的那只手愈发地紧。
“王爷,子卿和你一同出去,把刺客打走!”
“胡闹!”
“没胡闹!子卿现在,很想和王爷一起,出生入死!”
裴启怔忡,以为自己听错了。停顿半晌,连外面喧嚣都听不见的他,一字一躲顿问龙子卿:“你愿意和我,出生入死?”
“起码现在,子卿愿意。!”
“好!”裴启朗声,“起码现在”也是好!倏尔起身,裴启拉着子卿出了马车。
外面依旧打的火热。侍卫们各个精良,倒也是可以抵挡一阵。
宇文奇拙劣的武功功底彻底暴露,栾鸿只身挡在他身前,长枪狂舞,骁勇之气却只能被宇文奇这个累赘锁在身边。
刺客强悍,栾鸿转头间见裴启拉着子卿出了马车,子卿的一身白素衣衫在黑夜中又如此乍眼。栾鸿大骂一句,转身想去护驾。
“诶诶诶!栾将军,我可是朝廷命官,我是左丞相啊!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赈灾靠谁啊!”宇文大丞相此时惨声大叫,贪生怕死到丝毫不要颜面。
栾鸿听着宇文奇丧心病狂的喊叫,无奈只得又护在他身边,一面保护他一面杀敌。
“多……多谢将军,等在下回朝,定在圣上面前美言将军,给将军良田豪宅户邑美女!”宇文奇趁乱废话连篇,见栾鸿不理他,只顾杀敌,他壮了壮胆子,又大声:“我知道将军做人不拘小节不羡名利,美人要是不爱,在下愿以身相许!!”
栾鸿一时分心,被刺客划破手臂,又挨了一剑,幸而身披铠甲,暂且只受了轻伤。
宇文奇恍惚见栾鸿银色铠甲上有几抹黑点,快手抹了那黑点旋即放入口中,察觉到血腥顿时勃然大怒,挥出长剑,奇迹般成了栾将军左膀右臂,护在栾鸿身边,身手麻利的很!
栾鸿见此,气急败坏。就知道宇文奇这人甚是奸诈,扮猪吃老虎,哼,自己早该想到他会这么做了!
宇文奇是假装不会武功,那么真正不会武功的那主儿还在另一处应战。
既然龙子卿想跟自己出生入死,那裴启又何尝不愿意?他有这话,今天就是跟他一起死了,裴大爷也心甘情愿!
裴启冷笑自嘲,原来自己还有这么无私的时候。
单手夹着子卿,裴启脚尖点地腾空跃起,龙子卿高高扬起裴大爷的宝剑。刺客刀剑冲他劈来,只听“嗖嗖”几声,周身刺客居然整齐倒地。
“我的子卿太厉害了,一下子杀死一圈人!”
“啊?!”龙子卿一头雾水东瞅西望,这才反应过来是裴启在用暗器。
裴启略微蹙眉,眸光冷艳。一手环紧子卿的腰肢,另一手抓住龙子卿握着剑柄的手,那厢指尖冰凉。裴启抓着子卿的手,飞速在空中运剑,眨眼间长剑利刃轻巧挑开刺客挥开的刀剑。
龙子卿只觉长剑杀到劲处却一阵吃力,裴启手头用力,旋即有是力道解放,剑光一飞冲天。
子卿心头狠狠揪起,他感觉到,他杀人了!裴大爷宝剑伶俐决绝,杀人不见半滴血!骚乱之中,子卿还心惊胆战的听闻一声人头坠地的闷声。
“子卿,怕吗?”裴启马上觉察到怀中人的异常抽搐,想起刚刚的血腥,担心他一时承受不了,“我这就带你出去!”
说话间,刺客首领霍然鬼影闪过,长剑在裴启背上划过,带出一抹血线。
裴启咬牙,抓起反应迟钝的子卿,挥剑向那刺客首领冲过去。一阵天旋地转的厮杀,刺客首领摆阵,调头便跑,下一刻便消失在夜色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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