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明咬牙回道:“是。”君王勾起嘴角吩咐道:“来人!去纸笔来。”一切都像是安排的一场戏似的,站在门边的一个侍女闻声拖着纸笔很快地走到尚明的身边。
君王略略挥了下手,斜着眼盯着浑身紧绷的尚明。侍女直直将纸笔递到他的手边,他双眼瞪着那支红黑的毛笔,简直像看着一头可怕的猛兽。
“怎么?尚明将军一身胡服,连心也跟着成了胡人的吗?”一位老臣眯着原本就小的眼故意拖着长调道。
尚明猛地抬头,正好对上君王那双如狼似虎紧紧盯着自己的眼,手中握的笔杆几欲被他拦腰截断,汗水“啪嗒”一声滴在泛黄的宣纸上,响彻了整个大殿,他抖着手在纸上来回地画着,宣纸上瞬间就渲染开来。
“住!住手!”九十九苦着脸大叫道,可依旧是没躲过小奚将他的耳朵用力像后一扯的命运,“嗷呜!”九十九疼的咧着嘴发出一声怪叫,拼命甩着头。
“对,对不起啊小九,我……不小心的……”九十九及其哀怨地抖着耳朵看了眼小奚,可怜巴巴地缩起身子安静了下来。
主帐,粮食,武器……在面前的宣纸上浮现。君王见着僵在原地的尚明,不由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尚明的面前,审视了他许久。
“好!不愧是我朝的得力将领,名门之后!”君王用力捶着尚明的脊背,百官附和着发出虚假的笑,向尚明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君上,在下还有伤在身,可否先行告退?”君王捧着宣纸,挥手道:“退下吧,退下吧!”连头也不抬一下,还没等尚明走出大殿就听见君王说道:“王朝,你过来下,朕给你三天,能拿下这帮蛮子吗?可以……”
尚明拖着沉重的脚步,在高高凸起的门栏上险些跌倒。他撑着朱红的柱上,抬头看见了雕刻栩栩如生的飞禽走兽,不由一阵恶心。
一路上,他满脑子就是他画下的那副足以要了乌雅全族人性命的地形图,精细到就连哪个毡房存放食物都是标的清清楚楚……
他也不知道自己最终是怎么回到的家,醒来时听见的是阿娘的呼唤。“儿啊,醒了?”他阿娘拍着床榻坐在一边满脸的关切。
尚明见着形容憔悴的娘不由红了眼眶,狠狠吸了口气道:“娘,我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知不知道你被李姑娘扶着送回来后就昏睡了三天三夜,可没把人家姑娘急死,几宿守着你都没睡,刚被娘劝着回去!”
尚明的娘擦拭着被泪模糊的眼睛诉说着,“三天!”尚明却跟什么也没听见似的,满脑子就只有“三天”着两个大大的血字!他一把拉掉被褥,“乌雅!不行,我得回去!”
“乌雅?”他阿娘一下就僵在了原地,直勾勾地看着尚明手忙脚乱地穿着外衣,哆嗦着问:“这个乌雅……不会是个胡人吧?”这个怎么听都不像中原女子的姓名把她的心都揪到了嗓子眼。
尚明迈出的脚一下就停住了。“果然!好,好啊!”她的猜测被印证了,她不是傻子,况且这是自己的儿子,他在想什么做娘的会不知道吗?只是没想到,没想到这几代都出了抗敌英雄的名门竟出了这么个叛徒!这可让她这张老脸往哪搁!怎么和尚明死去的爹交代,又怎么和列祖列宗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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