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睡不着的时候,她问凡漪,是不是司徒南坤对她下了蛊,不然为什么会如此难受,凡漪不回答她,因着她也承受着这锥心之痛。她本想告诉她,不是蛊,是爱,可想着告诉她也是徒增烦恼,便没说,无知也好,无知最起码不累。瑰凝的话很多,大多时候是她在说,凡漪在听,偶尔说到有趣的地方,她便赧然一笑,仿佛又回到了在南朝军营的时候。
不知,他可好,还是那样孤独吗?还……在等他的凌曦吗?轻轻地触了触眼角,泪都流干了,再也无泪可流。
转眼冬天就到了,零星的雪花,飘飘撒撒地飘飞,地上有了一层薄薄的雾色。
拓承衍命人送来的山茶,依然开得极好,妖冶的红色配上淡淡的白色,好似水墨丹青,说不出得脱俗雅致。但凡漪看着它们,没有一丝喜悦。只是那天,瑰凝带来的一个消息让她惊喜——袁昊觉来了。
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从这个消息中清醒过来,她始终觉得这是一场梦。她让瑰凝狠狠地掐了她一下,是疼的,看来不是梦,他真的来了。
她雀跃着,无法抑制心中的欣喜。迫不及待地冲出了圣女宫,瑰凝在身后不住地追赶着,可怜她一个练过武的人,此时竟落了下峰。
一路毫无阻挡的出来,她竟一点也没有怀疑。只怪她如今满心满脑都是那个爱的人。
她甚至不用猜就知道,他人此时在哪。拖曳着白裙一路来到莲花池,那一身紫衣,长身玉立的人就在那,近了,她却不敢靠近了,扶着廊柱,平复着急剧喘息的心胸。
她隔着一段距离,遥遥地望向他,仿佛又回到了儿时的初遇。日夜思念的人,如今就在咫尺,她却没了上前的勇气,她缓缓地踱向他,一步一步缓慢且慌乱,,他的身形动了动,转过身,碧谭般的黑幽眸子逡到她,眼里仅是陌生,他迈步而来……她的心狂跳不已,等待他靠近。他来到身边,冲她微微颔首,然后错身而过。凡漪的心一下冰冻到了极点,无边的失望携着没顶之势倾然而来,泪水若洪水汹涌而出,无声无息。
他似乎感觉到异样,又退步回来,目睹她汹涌的泪,“姑娘,你没事吧?”说完掏出一方丝帕递给她。
凡漪颤抖地接过,并不住地摇头,只是说不出一句话。
抬起朦胧的泪眼望向他,泪流得更凶。他亦不走,搀扶着她摇摇欲坠的单薄身子,任她哭泣,泪水和鼻涕沾了他一身也未在意。
只是心却莫名地疼了起来,她哭得越凶,他的心疼得更甚。他不去深究心痛的来源,只归根于自己是个男人,怜香惜玉罢了。
不知哭了多久,再没了泪水,凡漪才抹了抹残留的泪痕,脉脉含情地看了他一眼,挥开他的手臂转身去了。
她竟忘了,是她下了蛊,封了他的记忆,相逢不过路人。她从未想过,她有一天竟成了他的路人,而这一切竟都是她一手酿成的。她步履不稳,跌跌撞撞地沿着游廊失魂落魄地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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