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肃穆之气充盈四周,直到一个沧桑的声音打破沉寂——“舒兄,一路好走。”超度已经结束,灰衣老者睁开双眼,窗外翠竹映入眼帘。他负手而立,林间微风吹起须发,飘然若仙,但似乎又偏偏看不透滚滚红尘,声音里分明透着难言的悲哀。
“师傅,请节哀。”感知师傅的悲伤,青岚一扯师弟的衣袖,两人同时垂头安慰道。
睁开双眼,萧忆情依旧那样安静地凝视着绯衣女孩,仿佛可以一直一直这么看下去:神情空洞淡漠,女孩再一次向白帝行礼:“信已送到,阿靖该走了。”
听闻此言,青岚青羽俱是一惊,正欲说什么,却被白帝止住,灰衣老者缓缓走到女孩面前,蹲下来,轻轻抚去她额前的乱发,这一次,他的声音里流淌着慈祥:“阿靖,知道你爹爹的信里写了什么吗?”见女孩摇了摇头,老者接着道:“他请我收你做弟子。”
阿靖霍地抬头,脸色涮的一下更显苍白,眼神里的错愕如此明显:“不,不会的!你还没有看过信,怎么知道?”
“阿靖,你爹爹很爱你。”老者眼里的慈祥更甚,衬得原本空灵的神色也透出了暖意。
青羽心生疑虑地不顾师兄的劝阻,拿起信笺,取出信纸,才阅几行,立即露出笑意:“真的,血魔前辈真的在信里请求师傅留下阿靖呢!”
听闻师弟的言语,青岚也高兴起来,转过身,对绯衣女孩说:“阿靖,以后就同我们住一起吧。”
而那个女孩,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她苍白的嘴唇轻颤,一向冷漠的眼睛里露出了深切的悲伤和失望,似终于失去了克制的力量,大颗大颗的泪珠断线滚落,呜咽着:“为什么,那为什么爹爹还要丢下阿靖一个人……爹爹和娘都不要阿靖了,谁都不要阿靖了……”——那一刻,她才像一个**岁的小女孩,脆弱得让人见而怜之。
灰衣的道者伸手将女孩抱入怀中,轻轻拍打着后背。望着绯衣女孩微微颤抖的身躯,青岚青羽也一起蹲下来细声安慰。泪眼朦胧里,她的眼前是两个少年温暖的眼神,鼻尖可以嗅到慈祥老者身上竹灵香淡淡的味道,一瞬丧父,连夜赶路,不敢合眼的疲惫终于排山倒海般袭来,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女孩哭着哭着便安心在老者怀里睡去——被困意包裹前的刹那,眼角瞥见了站立着的另一个白衣少年,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一刻,她竟看到了他眼角闪烁的泪光。
白帝抱着女孩走向内室,青羽立即尾随而去,青岚离开前歉意地看向萧忆情,他立刻摇头示意,于是竹舍前厅再次回归安静,徒留他一人。白衣少年依旧看着女孩刚才站的地方,一如方才般静静凝视——她的杀气,她的戒备,她的倔强,她的仇恨,她的悲哀,她的脆弱,仿佛是命运的诅咒,自第一眼的相见起,只要望着她,他就会一直一直沉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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