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佛过竹林,一行四人在曲折的小径中穿梭,最终停在一栋雅致古朴的精舍前,门前牌匾入木三分上的“竹舍”二字一气呵成。当先的白袍少年走上台阶叩响竹门,随着一声音苍老沉静的应答,少年将门推开,指引阿靖和萧忆情先行进去,然后才同青羽一起入内,顺手合上了竹门。
刚入竹舍,就有一股淡雅的清香传来,让萧忆情顿感气血舒畅,发病遗留的不适一扫而去。阿靖也闻到了那股味道,神色立现惊喜,竟顾不得礼节,脱口而出道:“竹灵香,是竹灵香!”——这是娘亲生前最喜欢的香味!惊喜让原本淡漠的脸颊终是有了几分活泼明丽,青岚看着她,唇角再度露出温和的笑意。
闻言回头,老者一袭道家装扮,灰色长袍上刺着日月青云的图饰,头发灰白,长须至胸,眼神里隐隐透着睿智,仿佛凌驾于万物之上,拥有上窥天道的空灵:“小女娃,竟识得竹灵香,可是阿靖?”
略略讶异于老者对自己名字的了解,绯衣女孩垂头回答:“阿靖见过白帝叔叔!”
“师傅!”身侧的青岚青羽也屈身恭敬行礼。
原先环视竹屋的萧忆情收回目光,亦躬身向着老者作揖:“在下雪谷门下大弟子云天,奉师命,特来送信,代师傅问白帝前辈好。”说罢,将怀中的信笺递上。
“好好好,这么多年来,雪谷那老顽童还没忘了老朋友啊!”未料及今日竟同时见到两位故友的后辈,灰衣老者的眉宇间明显漾开欣喜,深沉的眼眸也里闪出了笑意。他边说边走过来虚扶起萧忆情,接过信笺。而对上眼前白衣少年的眼眸,老者眼里的欣喜却凝固了,长于星宿的他一眼便看破了这个少年不凡的命数,尽管神色间的病容无法掩饰,但那分霸气却从容不迫地自眉宇透出。“哈哈!雪谷竟得了这样一个好弟子,也算是后继有人了!”老者再次微笑起来,赏识地拍了拍少年的肩。
萧忆情恭顺地抬起头,老者眼里上的清明睿智让他从心底油然而起一股敬畏,再度行礼,道:“多谢前辈夸奖。”
“白帝叔叔,爹爹也有信给你。”阿靖脆生生地开口,将长剑靠在身侧,从怀中取出了另一封信,眼神有些黯淡。
老者回身接过,目光凝固在那柄血色长剑上,复又看向剑旁的女孩,叹了口气,虽已从星辰之象料及了故友因心智狂乱而走火入魔的结局,是故匆匆写信相邀,但现在看来终是抵不过宿命——白帝放下信笺,转身向着窗外,捏起咒势,微闭双眸,口中念念有词。低沉的渡魂咒携着熏香的清雅飘荡在竹舍之中,听闻师傅的祝颂,另一侧的两位少年立即也双手捏咒,低头闭目跟着悼念起来,连青羽的一向明郎的脸色也随着咒语渐渐透出如青岚一般的悲悯。在那样的气氛里,萧忆情不自禁地望向绯衣女孩:她抱着剑,闭着眼将脸颊贴上冰冷的剑柄,身体轻微地颤抖。又一次被她的悲哀拨动心弦,白衣少年亦随着众人闭起双目,默默为那个从未谋面的江湖血魔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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