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从那以后,我觉得所有的寒冷都不算冷。与他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被冰冻,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你就这么走了,我也就这样走了。
那天我在居庸关长城的第一个入口进去的第二个烽火台里等了白霖一下午,他始终没来。我喝完最后一口冷风后狼狈地离开了。耳机里一直单曲循环着那“洛丽塔”,“我坐着飞机到海边找他,多疯狂啊。”我和那女孩做法也大概相同吧,不同的是这年夏天我二十一岁了。我不知道白霖究竟怎么了,转身离开不回头。这是我第二次来北京。第一次也是在这个地方白霖画下了长头发穿白裙的我,现在那张画被我蹂躏后轻轻地扔到了长城外。
我就这么也离开了这里,一个人回了杭州,没有回校,直接找到了当年白素贞哭了一夜肝肠寸断的地方。我没有哭,看着水面倒映出自己玲珑的身姿和清秀的脸庞,怎么也想不通自己跟了七年的白霖会就这么跟我分手了,毫无预兆给了自己当头一棒,我还傻兮兮的从杭州跑到北京,一个痴的求爱程简直是一段黑暗的回忆。即使到了北京有怎样,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更找不到一个存心躲着你的人。这是我艺生涯中最差的说走就走的旅行。
我恨白霖的无情。从初中到现在我们在一起画了无数副画,关于我,我们和我们的一切。
第一张是我画的,白霖站在干涸的土地上。我觉得他就像甘霖一样,在我的世界里肆意的撒水,滋润着我小小的心田。白霖是个很潇洒的人,从外表看像是一个体育系的大男孩。我当时还是一个知名为零的黄毛小丫头,素描本上全都是白霖的影。被班上的大嘴巴发现这一秘密后,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灰姑娘与王,童话一样。那幅画获奖了。校举办的“红领巾绘画大赛”是当时最权威最正规的“出人头地”的机构,也是本市中生暂露头角的最公正的平台,我意外的获奖了,人气飙升。也是从那天起我对得起自己的名字了:黄美丽。自认为俗不可耐。真想不明白爸爸妈妈都是大生出身怎么会给自己亲生女儿起这样一个简单粗暴的名字。十几岁的我就打扮了起来。发育过早的我已经和白霖一样高,走在一起像了姐姐弟弟同手同脚。我不仅名字简单,想法也很简单,喜欢白霖,要嫁给他。
“白霖,我们结婚吧。”
“黄美丽,你怎么那么简单粗暴。”
这是我们在长城写生时的对话,白霖那天画下了最温柔的我,我以为会是最美丽的我。
从长城回来后我们站在讲台上宣布了我们的“喜事”。讲台下一群无知小同惊讶诧异欢呼,甚至有人去告诉老师。我和白霖被双双叫了家长。我妈妈去世得早爸爸是大教授,思想开放,对我一直处于“放养”状态,女孩总要有自己的想法的,不能像林黛玉那样伤春悲秋,做的事只要对得起自己的青春,那么大家都皆大欢喜。白霖的父母在早年的一场车祸中双双去世,自己跟着企业家爷爷长大,爷爷正在打拼事业,为的是给白霖一个更好的未来。白霖的奶奶看到我之后更是笑得合不拢嘴,直说这女孩儿长得好。那年我们十五岁,无忧无虑的在一起,不提过去,也不望将来,好像世间的一切都那么美好。
跟白霖在一起后我们在“事业”上那叫一个突飞猛进。成双结对的出现在各大小绘画比赛中,拿的奖牌证书都懒得数了。他爷爷奶奶对我更是满意,“孙媳妇又有才华又开朗还长得漂亮。”每次听到这句话我都恬不知耻的回答“爷爷奶奶放心,我会好好调教白霖的。”那样简单幸福的日一直持续到前段时间。
我和白霖本是想去同一所大的,可人算不如天算,他考试失利了,只好去第二志愿,北京的一所二流大,我呢就留在了杭州,我们将要开始了所谓的异地恋。
“白霖那么优秀,小心他在你看不见的时候伸出魔爪和别的女生在一起了。”爸爸居然这样对我说。我简直乐了。
“你姑娘在怎么说也是清新脱俗美丽大方,他北京妞再漂亮也抵不过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我勇气大增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大家都说我自从认识白霖后就更加的努力上进有自信了。人往高处走嘛,外在强势与内在坚韧仿佛给我们的爱情投注了高砝码,我始终认为我不会输,白霖除了我根本没机会和其他任何女孩来往,他的生活早已经被我霸屏了。那些温柔的日并不能匆匆被概括,有些刻骨铭心只有在真正尝试过后,才不会被遗忘在角落里。
还记得白霖作为转校生来到我们初中时,就立刻引起了轰动。
初春的柳芽在微风中轻轻地飘着,格外好看。一下课,隔壁班的门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听说他得过全国青少年绘画大赛一等奖呢。”
“真了不起啊,好像家境也不错哦,我可要行动了。”说话间,小瞳使劲眨巴了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周围都在议论这个所谓的“大神”,我当然也加入这个行列。很快就打听到了,白霖,颜值高,性格冷,才华浓,传说中谜一样地美男。
一睹他的真容可真难,听说上下校都有专人接送,一来到校就被小女生们围着。
“美丽,你怎么这么淡定啊,怎么不去看看我们家白霖啊。”“对啊对啊,你也逍了吧,居然对白霖不感兴趣。”被小瞳她们冷嘲热讽的,我倒是想看,你们给机会了吗。
我只好懒洋洋朝门口走,“好好好,去去去。”“可别打他的注意啊。”小瞳还刻意的提醒了下。
我倒是想被小鹿乱撞,可自己平时低调,存在感弱,别说是谜一样地男了,就是雾一样的男我也不敢兴趣,心不动,怎么会行动。
心动,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大概是当我向你走的时候,我原想收获一缕春风,你却给了我整个春天。。。。。。清楚地记得,那天,白霖厌恶的眼神,却是我整个春天的回忆。
又是一年一的校级绘画比赛,看着考题我就懵了:纯洁,清爽,舒适,幸福。根据这个关键词来画出你想像的东西。
“老师你确定不是席梦思床垫吗?”我小声的嘟嘟嘴,不料又传来了小瞳她们无聊的笑声。
可能在她们眼里我是个异类吧,天生丽质不爱修饰,总一副懒洋洋的样,我是对她们这种小女生情节不感兴趣啦。
出于对颜色的敏感,先让我想到的就是白与绿,至于,舒服和幸福是基于主观感受的,我脑海里立马有了答案,下五除二就完成了绘画,评分出来后居然是倒数第一名,我真是欲哭无泪啊,艺术能拿来比较吗。
“你画的是什么东西啊,怪不得倒数第一呢,哎,这次白霖又是第一啊。”小瞳讪讪的笑。
我也懒得解释了,至于白霖,他第一关我什么事啊。我自然是堵上了耳朵趴在桌上。
“啊啊啊。”小瞳的尖叫声瞬间吓醒了我。
“喂,这是你的吗?”像是一道冰...
,居然把我冻得抬不起头来。
“你是冰棒吗,感觉好冷啊。”我不由得脱口而出。
抬头,那是一张好看的脸。
好看到让人离不开视线。
“喂,你在冒烟。”我主要是被寒气逼得啊。
他没理我,丢下我的画,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久扬长而去,留下我一个人的千里冰封万里飘雪。还有画上的那颗孤零零的花菜,哦,那是我最爱的蔬菜。
那天小瞳嘲笑我了好久,我却一个字也没听到,白霖留下的寒冷却被我对他的暖意覆盖。
从那以后,我觉得所有的寒冷都不算冷。与他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被冰冻,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高考后白霖一直萎靡不振,结果出来后我们俩特地去西湖边哭了好久,甚至想回家偷户口本去民政局。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是这样的。
那天在西湖边,白霖第一次详细的给我说了他的过去。我终于知道了有时候在欢笑时他眼里为什么会闪出光,在角落的时候他为什么会突然转头不让我看他的脸。。。。。。在十岁那年一家口回老家扫墓,车在半抛锚了,那天下着大雨,月黑风高的夜,在崎岖的上竟看不到一点希望。手机信号全无,他还发着高烧。我还逗他,“你们一家演电视剧呐,所有倒霉事都让你给碰上了,接下来是不是过了好心人把你们给救了。。。。。。”白霖转过头温柔的看着我,说道,是啊,有一对夫妻骑着轮车,就“敞篷”的那种,上面都是白色的菜花,你知道吗就是那种蔬菜。。。白霖滔滔不绝的说着,声音毫无生气,很平静。他们一家口坐上了这对夫妻的车,很不好意思的踩在了他们的菜上,大雨把这一行人浇的云里雾里的,泥泞的上又是石头又是水滩,雨打在了他们的眼睛里,骑车的男人一个恍惚还没清醒过来五人一车还有无数颗菜花一同翻进了边山下的河沟里。。。
看着白霖呆呆的表情,我不忍心让这些悲伤的回忆将他吞噬,一把抱了上去。
“大毕业后我们办画展吧,就在西湖。我想办‘水上画展’。把我们画的所有画都铺在西湖上,我们坐着直升机观看。嘿嘿。”说完我的眼睛发亮,好像真的已经发生了一样。
“那估计只有我们两个人看了。”
“对啊,只有我们两个人。”
原来花菜成了我们的红线,我该感谢它呢还是感谢它呢?我甚至从那以后再也没吃过。
送白霖上火车时,他特地向我要了在长城时我的画像,我没给。
“给我吧,我想随身带着,看看你。”
“别煽情了土包,手机里都是我照片,想看随时可以。”
“你是说那些美图秀秀版的?”
我第一次主动上前吻了他,重要目的就是为了堵住他吐不出象牙的嘴。
最后我还是没有给他那幅画。人若在心里,何须映成画。
白霖走后,我在火车站哭了一下午,一直哭一直哭,想哭到天昏地暗世界不在。我是个端的人,在一起的这么多年里白霖就是我的依靠,想不起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但就是觉得忽然以后要依靠电话这种东西而不是一个人,就觉得难过。白霖大概没看到我哭吧,在他眼里我一直都是坚强的、特立独行的,柔情似水的一面是没有的。有些东西必须看到了才是实实在在的真实。我遗憾没有看到他的成长,但迫切想要看到他的未来。
转眼间一年过去了,我还是会毫无预兆的想起这些画面,白霖好久没回来了,在过去的一年里,分割南北两地的我们花了费一半的电话费。每天最开心的时光就是找白霖聊天,我说我的鸡毛蒜皮,他说他的宏伟计划。
“姑娘你很可爱,不要总是伪装自己,在我面前我希望是最真实的你。”
我无语的看着这条发给“姑娘”的短信,怎么也想不出这么温柔的话是从白霖嘴里说出来的。
“你发错短信了吧,跟谁谈情说爱啊。”
我火冒丈回了短信后,白霖居然没有了音讯。
一天,两天,许多天后,就收到了这条无厘头的短信。
“我们分手吧。”
“你欠我一个解释。”
于是我跑到了北京我们的“领地”,却不见了他的踪迹。
我不知道那“姑娘”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孩,是我们七年的爱情长跑的终结者。
现在我在断桥之上,无数情侣在此拍照留念,记录彼此爱的箴言,每一段爱情之都是无比艰难,曾经简单的认为会白头到老的我们却忘记了在断桥之上拍张照。脑空白之后我在想今后的生活该怎样继续,爸爸问起我时该怎么回答,同说起时我该怎么应对。忽然发现已经习惯了有你的日,我们在一起的那么多年里每时每刻都在晒幸福,而现在,白霖却无故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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