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约约的,“长安,长安……”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中,那心肠歹毒阴损的仨人好似惊慌的做了鸟兽散。我当时的心绪竟矛盾又复杂,我希望得救,可同时又不希望自己这副一丝不挂的模样会被人发现。
长蓝疑是从小树林外飞奔而过,我听见他心急如焚的大声嚷嚷:“这边没有!长安他别不是被财狼追进深山里去了,咱们赶快再进去找找看。”
长蓝和我养父养母他们一走,我就后悔了。倘若我一直爬不起来怎么办?要知道,在现在这个季节,入夜以后山里的猛兽多半都是要出来觅食的。
在确定那仨人真的不会再回来了以后,我半睡半醒的又捱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手脚渐渐的能动了,我挣扎着把那个年纪看上去跟我相仿的男孩子从土坑里给刨了出来。借着月亮投射进小树林里来的斑驳的光线,我拭去他脸上的浮土,发现他的面容早已呈现出异常的蜡色。
我担心他会死掉,慌忙给他又拍胸又捶背的,良久以后,他终于剧烈的咳嗽起来。倏然睁眼看见我,他惊恐的尖叫一声,再次晕了过去。
我知道,他是被我吓坏了。
就这样,我在小树林里一面小心翼翼的提防着周围的一切,一面守着他,一直守了一整夜。一个人清醒着在山里过上一整夜,对于我来说,并不是第一次,是以我并不觉得时间难捱,唯一令我气结心寒的,是我该拿他怎么办。
我很愧疚!真的,我感到十万分的愧疚!我觉得,我跟禽兽没有两样,都不配称呼自己为“人”了。我很想对他负责任,可是天知道,我一男的,又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对另外一个男的,负责任呢?
天快亮的时候,即急且气的我疲惫不堪的流着眼泪睡着了。
待我醒来,日头已然高照,而那个男孩子,却是凭空消失了。
那天我后来回到家里,听嫂子说养母头天夜里跟养父和长蓝他们去寻我,一个不小心从山崖上摔了下来,连夜让养父和长蓝长紫送县医院去了,家里只剩下她和两个小侄儿。
有的时候,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它偏偏就是那么凑巧了。在我简单的冲洗一番,并换上干净衣服狂奔了十几里山路,赶到县城医院大门口的时候,一辆白色的救护车高声鸣叫着跟我擦身而过。
我跑进医院的挂号大厅,正欲跟人打听养母住在几号病房,后边几个男女推着一张救护床大声叫嚷着让一下,赶快让一下;我下意识的回头,视线穿过拥挤的人群,一眼就瞥见了侧躺在救护床上的,浑身带血的男孩。
就在那一刹那间,我的心,无法抑制的怦怦怦的狂跳起来。
是他?我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有两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迎面跑过来,皱眉询问病人什么情况?其中一个护士飞快的答:是体校的学生,午后从他们学校的教学楼上跳下来,初步推断股骨碎裂,颅内出血严重,现在已经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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