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纽约的时候,我就不怎么喜欢他这个动作,所以总是在他刚起意的时候,就不着痕迹的避开他的胳膊;然而,面对三年后这场突如其来的重逢,我的心一下就乱了,竟是没忍心叫他的“勾搭”落空。
“胡说八道什么,你一个人来的?”
韩冽冲我一眨眼,“你猜?”
我一见他这模样,就知道berthan估计也来了。
一时间,心口五味杂陈。
在去主屋的路上,天生藏不住话的韩冽向我讲述了他寻找我的“艰辛”过程,并且一个劲儿的埋怨berthan。
原来,在这三年里韩冽曾经回来找过我几次,但因为他不知道berthan赠我的这套宅子所在的具体位置,又打听不到我在什么地方工作,再加之berthan对我的行踪的刻意隐瞒,以至于他怎么打听,都打听不到我的下落。
最后,韩冽开玩笑说:“我还以为jason被人拐卖到非洲去当难民了。”
我原以为,这个成天只会满世界耍帅泡妞的公子哥早把我忘了,却又哪里晓得,他是在意我的。
不出我所料,那天后来我在家里见着了berthan,让我感觉诧异的是,kelly阿姨居然也来了。因纽约公司里的事情太多,所以他们在我家里仅仅逗留了两天,又匆匆忙忙的搭飞机走了。
这次见面后,对于berthan,我是真真正正的再无想法了。
即没有怨愤,也没有期待。我觉的,我已不再需要他的帮助,也已不再需要过那种锦衣玉食的生活。他仍然是我名义上的父亲,我仍然是他名义上的儿子,如此而已。
此后一年,我在临湖买了房子,并且主动回过两次纽约。这两次回去我都刻意把自己的行踪安排得很低调,即没有再跟韩冽去花天酒地,也没有再在斯特恩家族的那些元老们跟前晃过眼,除了“例行公事”的跟berthan和kelly阿姨联络联络感情,我只剩下一个想法,那就是:我要靠自己,一切,都要靠自己!
国内,我在局里一干就是四年,工作成绩自然是有目共睹的;当然,这里边少不了蒋大德的付出,他一直在工作中对我刻意提拔。终于让我在第四个年头,爬上了我们局副局长的宝座。
用蒋大德的话来说,回头他再给我弄个到北京党校去学习的名额,那么一旦年过半百的王局长退下来,那我自然而然的就上去了。
蒋大德之所以敢说这样的话,那是因为后来的他,已经不是什么市长秘书了,他大腹便便的身影开始频繁的出现在省电视台的新闻联播里,出现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田间地头,旁白的女声总是机械而又公式化:今日,省委副书记蒋大德一行带领省农业局领导到石峰乡检查秋冬生产工作。检查组首先听取了石峰乡粮食局局长曾启熊对该乡秋冬生产工作推进情况的汇报,蒋大德表示……
我的工作和生活,似乎都在朝着有光的地方延展;然而,事实却是:我苦心积虑了那么多年,蒋大德这条狡猾的蛇,所过之处,痕迹全无!
你能相信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却仍然总会在不经意间忆起萧然,忆起十四年前我跟萧然在生养我的那片大山里共度的那一夜。
我从未忘记过,那夜他赤身果体的躺在土坑里,他苍白木讷的脸上,那一双半睁着的空洞的大眼,除了怔怔的,还是怔怔的!
倘若,这一年我没有再次遇见那个曾经跟我有过一面之缘的,名叫韩笑的女孩子的话;我想,我一定会不管不顾的,趁蒋家人半夜熟睡之时,拎桶汽油从他们家门缝里倒进去,然后点上一把火,为萧然报仇。
万幸的是,我又遇见她了——我终于真正的找到了,继续再在这个世界上苟延残喘下去的勇气。哪怕,终有一天她会离我而去;哪怕,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停止脚下的征程;我都巴望着,在我有生之年,能有那么一个人,给我这颗腐烂流脓的心,带来一丝慰藉。
为此,我愿倾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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