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笑……”“叩叩叩”的,急促的敲门声越发的显出他的气急败坏。
我还是没理他,竭力稳住情绪端起料理台上的泡面,望着窗外那被落日的余辉染红了半边的天空,哆嗦着喝了一口汤。
敲门声倏然一窒,跟着我就听见我扔在客厅里的手机“嗡嗡嗡”的响了起来,不必猜,我都知道是外边喊不开门的韩槿打过来的。
果不其然,后来手机自动挂断后,客厅里的敲门声腾然加剧。准确的来说,此时的敲门声已经不能用“敲”字来形容了,那太温柔,我觉得用“拆”字来描述会更加贴切一些。
就在我慢腾腾的把泡面一丝不剩的全都咽下去后,住在我们家对面的那家两口子下班回来了。我听见那户人家的男主人口气严肃的质问韩槿你找谁?韩槿不答,那男人就语气生硬的斥责他说,不要再大喊大叫的,会影响别人休息。
过了没一会儿,我便听见有人下楼的轻微脚步声和对面邻居关门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说不清的,我当时浑身一激灵,想都没想跑进客厅里一下就把门板飞快的拉开了,楼道上除了有两盆花草搁在墙角,静悄悄的空无人影。失望和失落顷刻间一齐涌进心坎,但叫我难受得差点儿又掉下泪来。
后来我又跑进厨房,拉开阳台上的窗户,探出半个脑袋张望着脚下的街道。时逢天色渐晚,人来人往的街面上,车流如海,就那么一顿泡面的功夫,太阳已经深深的坠到了远方的楼宇背面,天色昏暗起来,一切景物看起来都颇有些模糊不清。
盛夏的晚风轻轻的撩起我额头上的发丝,隔着那么高的距离,我都能感觉得到柏油马路被暴晒了一天后,蒸腾遗留下来的热力,火辣辣的,十分闷人。
天边涌起一溜灰暗厚重的云彩,让人无端端的觉着压抑忧伤,我想关上窗户,不去理睬停驻在路边上的那辆黑色现代,和依靠在车前盖上吸烟的那个男人;可怎么都下不去手,怎么都舍不得把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
我的心,违背了我的理智,我多么的希望他能抬头看看我,看看我站立在内的这扇窗户,理解我僵持而又反复拉扯的纠结的内心。但他没有,他就那么依在那儿,目光远远的望着街道另一端的地平线,落在辽远的车海最深处。
暗红色的烟火随着韩槿优雅的吞吐呼吸忽明忽暗,我忽然很想知道,这一刻,他在想什么。
我就那么高高的看着韩槿,从天灰到天暗,再从天暗到天黑,仿佛眨眼之间,这个城市的灯火同时被人点亮;明亮如厮的路灯下,他的动作一如既往的一无改变。他好像已经沉浸到了某种我不可知的状态里去了,他不看任何人,也不理会路上行人诧异的目光;哪怕是那个街道管理员过来向他征收停车费,他也仅是淡淡的摸出皮夹掏钱,却没有从倚靠着的车身上直起腰来。
我记得,韩槿曾经说过,他在生活中是个廉洁慎行的人,他不会让自己落入别人的口舌是非里,被人说长道短。我猜不出他到底想干嘛,心想莫不是他的脑袋被门挤了?难道他不知道他现在这副模样很惹眼么?
……还是说,我给他的打击太大,刺激到了他记事的那根神经,以至于令他忘记了,在临湖,有多少面孔跟他相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