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色的奶油砌成的梨花,精致艳丽地聚在一起,如皑皑白雪。另一侧是星星与月亮。中间则是美妙的梳着长马尾的俩位少女,一坐一卧,很是浪漫而有画意。
舞圆手里拈着二十二支蜡烛,小心插在蛋糕上,最后点着了烛火,对着在火中晶莹剔透,有些发呆的青蓓说:“青蓓,许个愿。”青蓓有些头晕,正好就闭上了双眼,脑中一片混乱。她不记得自己默然都说了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听见舞圆在耳旁笑道:“你许的什么愿?”
青蓓说:“你一问,我全都忘了。”
接着又苦笑道:“恐怕这个愿望是不能实现了。”舞圆便说:“那我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长命百岁吧。”
青蓓欢笑道 :“我不必长命百岁,你只须祝我死在你的前面就可以了。”
“为什么?”
“因为我死在你后面的话,恐怕有很多好日子都没有人跟我讲话呢。”
“要是这个原因的话,那我肯定你这个想法也是不会如愿以偿了。”
“为什么?”
“因为如果你先死了,我一定会很耽心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身单力孤的,又没人给你出谋划策。倒不如我先死。你知道,以我的能力,说不定在那边会为你祁祷,让你婚姻美满,事业有成。我身体又不好,这你是知道的。所以啊,我熬不过你。你放心吧,我要死在你的前面。”
青蓓听了又笑:“哪有祝寿时间自己咒自己的呢。除了你。我开始以为只有我想死,想不到你比我还渴望早死。”
“是啊。活那么大干什么。活着真是活受罪。”
“那我们就预祝一起早死吧。”青蓓举杯。
“不,你不能早死。”舞圆忽然痛苦说。
青蓓一愣,说:“凭什么,凭什么你死,不让我死。”
舞圆忽沉声说道:“凭我,凭我平时在你跟前儿从来没有说过的秘密。”
青蓓说:“什么秘密。”
舞圆便低了头,一阵沉默。俩个人便慢慢地喝酒,但是气氛已远不比刚开始了。舞圆乍然之间变得很忧郁,似乎满怀着无限的很多心事。停了一会儿,终于轻轻说道:“青蓓,虽然咱们俩个关系这么好,但是有些私密的事,我们还是有保留的。比如说,关于你的初恋,你从来不敢在我前面前提起过。我知道你不是不想跟我说,是因为怕痛。而我跟你一样,有些私密只能够埋在心底,偷偷品尝,因为我也好怕痛。”说着便滴落下泪珠来。
“那就埋在心底吧,”青蓓说:“毕竟这些东西是不同寻常的。象刀子。我很理解。”
“不!”舞圆道:“我要说,我今天一定要向你说,否则我会死的。”
青蓓愣了一下,只觉得舞圆这么失态,一定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于是缓过神来,说:“好,你说吧,我听着。”
舞圆低头想了想,喝了一大口酒,轻轻用手背抹了下嘴唇,开始启口说道:“其实,你不知道,我在上戏剧学院之前,就已经失了身。而如果不是这个原因,我恐怕也不会来到这里,和你相守到现在。”
“哦?”青蓓笑了笑,端起酒杯,红着脸说:“这也没什么,我们都是成人了。很正常,不过从没听你说过,有些突然。”
“你说是成人,现在当然是。可是我shi身的时候却不是成人。那时候才十四岁,上初三。而且我shi身的原因是因为我的弟弟。”
“哦。”青蓓低低地应了一声,立时孤零零的,感觉很凄凉。
“那时,我家里很穷。我妈妈很早就死了,我爸就娶了一个后妈过来。后来我爸也死了,于是剩下这个后妈拉扯我和弟弟长大。可想而知,我这个后妈心里会有什么样的感受。但是她也算很坚强的人吧。我的弟弟非常可爱,我后妈一个人依靠被单厂很微薄将要发不到手的工资来养活我们,而且她还要买药。青蓓你可以想像一下这种生活怎么能维持得下去。
我小时候很爱看电影,经常被电影里那样悲伤凄凉的画面感动得哭泣。可是万想不到电影中的情节就跟现实里的我是一模一样的。后来就很自然的,我把自己卖了,卖给了一些有钱人。用这些卖身钱我来贴补家用,供弟弟读书。我虽然做了妓,但是我跟别的妓又不一样,那是因为我做得非常隐蔽。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小心谨慎,并不是粗心大意。所有的人认为我很柔弱,他们做梦都想不到我会做出那样的事。而每次完了事,我都会用我可怜的眼泪求他们不要把这些事说出去。那些男人也都答应了。
但是尽管我做得如此周密,最后还是被我后妈发现了。很偶然,真地是偶然。我想如果不是那天下雨,妈妈在半路上去买雨衣,她根本不会撞见我和那个三十多岁的警察正巧坐在同一辆吉普车里。我认为那是天意。后来我后妈就把我打了一顿,我什么都招了。一次一次,一笔一笔。很天真……现在想起来,我有些后悔说实话。但是无可挽回。于是接下来,当天我就被赶出了家门。这个结果也许是后妈一直都想要的。因为她早已真地不能再承受下去。那时,我不到十五岁。”
青蓓听得泪雨朦胧,忽喉唇发干,低低地说了一句:“你这个故事让我想起了叶之云对我说过的魂断栏桥。想不到,真地想不到,你会是玛拉。”
“是的,我就是玛拉。为了生存,我不得不这样做。后来,我挣了一些钱,又遇上了一个有些本事的人,于是就努力上了这个学校。我想当明星,可是我一直不能如愿以偿,因为明星的路并不都是象你那样顺畅。
但是尽管这样,这些年,我还是想尽各种办法,一直坚持给我弟弟寄钱。我向我弟弟所汇去的帐目用的都是虚假地址。因为我不想让他知道,更不想让他因为我而蒙耻。但是我只知道我会一直不停地这样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