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苏庭安在门口绚丽的灯晕里等她,头一句笑道:“我都等急了。再不回来,就要杀出去了。”一边便惊心地啊了一声,说:“怎么了。”
青蓓笑了笑,说:“没什么。只是刚刚有点难受。”苏庭安点了点头。于是拉住一起进餐。餐桌上的菜早已冰凉,可是却纹丝未动。苏庭安立即吩咐厨下去热,一边打了一瓶香槟酒,浅浅地斟了一杯,笑道:“别伤心了。虽然在所难免,可是终有过去的那么一天。来,喝杯酒,咱们都忘了吧。”
青蓓低头笑道:“是的。不想了,来,我们喝酒。”说着端起酒杯便喝了一大口。又满了一杯,亲自送过去说:“今天咱们喝。其实我很高兴,总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苏庭安笑了笑,点头说:“这样就好。”一面俩人开怀畅饮,在餐桌上说了有近一个时辰。
饭毕,青蓓便有些头晕。苏庭安见状抱她起来,急送入卧室安睡。放在床榻之上,苏庭安一点一点地吻去她脸上的泪痕,一边又用手轻抚道:“别哭了。再哭,我受不了了。对了,说点高兴的。这俩天我看就把婚宴办了吧。迟早儿的事,你看怎么样。”
青蓓点头道:“随你怎么安排,我什么都听你的。”
“好。那我就吩咐了,哈哈!”苏庭安喜之不尽,郎声笑道:“虽然住在我这里,但是结婚之前一定老老实实,不能起色心啊。因为我要在花烛之夜好好享用的。可以吗?你说。不同意就说。”
青蓓开心地点点头。
苏庭安便笑道:“好,这就好。这会儿我出去会个客人,你先睡。我看你今天很够呛的。”青蓓又点头,忽然说:“你回来的时候,我们能下盘棋再睡吗?”
“这么有雅兴?”苏庭安道。青蓓羞涩地垂头。苏庭安立即笑道:“好。那我就早点回来,陪你下棋。你先养好劲头,咱们准备干个通宵吧。”说着再次密吻,一直持续了数分钟之间,然后恋恋起身。
出门的时候,青蓓忽然又喊住了。苏庭安转头道:“什么事?”
青蓓说:“你的那六亿,可不是小数。虽然我们快要结婚,但是我不希望占有你一分。那毕竟是你的血汗钱。所以,我决定还是要还你。”
苏庭安起初一愣,转而大笑道:“好啊,你还吧。还过来是你的嫁妆,再还就是你儿子的。你好好还。”
苏庭安的清笑伴随着关门声离去,然而这屋里却顿时雷霆般轰响。
无情的岁月如涛涛江水,滚滚东流。暗色的天幕威武雄壮,然而又这般万分凄凉。
青蓓在屋中找了一张纸,写了几行字。然后捧看着哭了很久,最终拿了几颗黑白棋子以星斗般的局势压着,这才走出屋去。
没有关紧的窗子飘来风的低喘,吹动细纸的一角密纹。上面写着:再见了!我的人!我永远爱你!不要恨我,请不要恨我!我长大了!我长大了!因为我长大了!我不想伤害你太深。我不想伤害你太深!
无情的岁月如涛涛江水,滚滚东流。
虔诚的洪钟似乎在无声的云影里穿透苍穹般摇响,金黄色的帐幔,一袭一袭随风轻荡,如温润的斜阳,半掩半露地遮挡着里面羞涩的莺莺美女与状元红的新郎。璀目灿烂的牡丹楼从未有过象今夜这般的锦秀华丽,这般的神彩飞扬。
然而乌云滚滚,那虔诚的洪钟只是一声高于一声呐喊炸响,漫裹着风雨中的丽人侵骨碎身地品味凄凉。
恍然不知柳汉何时伴于身侧,和她一起坐在楼下那张黄色的小椅中。青蓓突然觉得头顶裂开了,有清脆的凉珠子在天空动人心魄地迸裂。青蓓凄迷地看着,如同膜拜黑黑无像里一个个走动着的神灵。
是西施褶皱裙边清如秋水的舞步所泛出的涟漪吗?还是昭君滚珠弦里拔下的丝丝惆怅?是皑如白雪中那幼稚的一双眼睛,还是太湖岸边那美丽游艇中一抹醉人的芳香……
“这雨,好美。”青蓓仰脸轻轻呢喃道。
“什么,青蓓,没有下雨啊。”柳汉惊慌地说:“你怎么了。”
“哦,可能我太高兴,刚刚喝了两杯酒,醉了。”青蓓颤声道。
“是啊。青蓓,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事情竟然有这么一个圆满的结局,这都是我们开始意想不到的。有情人终成眷属,二人苦尽甘来。”
“让我们祝福他……不,是他们吧。”青蓓说,目光中那金色的帐子随风乱舞。忽然卡察一声,空中竟响了一记闷雷。青蓓全身颤抖。
“好大的雨!”青蓓再次在无边的黑暗中听到自己几乎无法呼吸的一声呐喊。
“青蓓,你怎么了,没有雨啊。天气很晴朗,你看那月亮。青蓓,你不舒服吗?”
“也许那不是雨,是天上的流星。流星与雨的区别是,流星是带着音乐的。而这些流珠落在我的头上,身上,心上,就变成了雨。所以,我愿意对着这美丽的流星雨来许个愿,祝福他们。我的爱永远随着这雨,伴随你们到老。”
青蓓虔诚地双手合什。
“青蓓……他们会听见的,会的。”
“是啊,我们都长大了。天真与狂热已不能让我们再很轻易地流下眼泪。可是,可是……柳先生,我不知为什么,却在这时候,不能控制我自己!”
青蓓泪珠满面,对着那纷纷扬扬的夜空真诚地乞求着:“请不要伤害我了!这么大的雨!我已被你伤得这么重!这么重!如果你是一场梦,就请带走我所有的痛。如果你不是一场梦,那就把我的笑声卷走在你的怀中,为了我所爱的人一点点地飘动!”
轰,轰!
轰。
“咯咯!”青蓓忽然便笑,在那滚动的雷声般的轰然巨响中,她妄想穿过这湮没了一切的黑夜,把这深深的祝福渗透过去。于是,便不惜拼尽全身所有的力量。
“咯咯,哈哈哈!”她终于听见这裂骨的滴滴颤音。如果说和叶之云的浴月弄影不过是一杯苦涩的凄凉,那么这可杀人的流星,你是否会是一曲终场!
雷声继续轰鸣,一声接着一声。青蓓的笑,也是一波一波,永无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