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录严细细的打量起这个少年,眉眼淡然,紧紧十六岁就透着大人一般的稳重成熟,一双眼睛晶晶亮,好似能看透一个人的心一般。摸样也俊雅清丽,倒是个难得俊秀的少年郎。
向录严眼中有什么身材微微的闪烁了一下,而后他垂下眸子,掩盖住了眼中的一丝愧疚。
“雪诗,再过几日便是你的生日了,你想要什么礼物?只要你开口,爹爹什么都允给你。”
闻言向雪诗抬起头看,歪着脑袋仔细的想了想。
而一边的凌顾也微微抬起眼皮,似乎在侧耳倾听一般。
以前过生日,都是爹爹亲自挑礼物给她,今年是怎么了?竟然要她自己选。
如果可以的话,她只要家人平安,幸福美满,永远在一起快快乐乐的就好。
但是这些话,她不能说,她只好思量了许久,而后笑道:“雪诗要那个玉王!”
几年前跟秦少言他们几个人说笑,说是斗百草输了的人要去将玉王买下来,结果最后输的人却是秦少言,这个人到现在也一生都不吭,当没这回事一般,等她把玉王拿到手,就好好地去臭臭他!
向录严闻言摸着胡须微微一笑,问道:“可是翠玉楼的玉王?”
向雪诗连连点头:“是啊,以前老是听人说,都没有机会去看看,那爹爹干脆买下来给我吧!”
向录严宠溺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头笑道:“好,你可知为什么这么多年这玉王一直都在翠玉楼卖不出去?”
向雪诗摇头。
“那玉王一来价格本就高,能买下的人不多,再就是你柳伯伯不想卖!”
向雪诗眨眨眼,是啊,翠玉楼不就是柳伯伯的店么?
“可是爹爹跟柳伯伯关系这么好,柳伯伯一定会卖的吧?”
“呵呵。”向录严微微一笑,而后故意板起脸道:“他不卖也得卖,爹爹既然答应你不管什么都会弄到,当然不能自己坏了自己还说过的话。”
向雪诗嘿嘿一笑,高兴地直叫着:“爹爹最好了!”
向录严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余光瞥了眼凌顾,却见少年静静的坐在一边,低垂着眼帘,细长的睫毛将一切都掩藏了起来,什么都看不真切。
向录严顿时觉得心中好似落了一根刺,扎的他难受的紧。
“凌儿,你生日也临近了吧?”向录严轻声问。
凌顾眉头微微一颤,明亮的眸子闪了闪,而后他静静的回答:“也不是很近,比小姐晚了一个月。”
向录严点了点头:“怪老夫,心思不够细,要是小九还在,就决计不会忘记……”
向雪诗闻言总觉得有那里有些不对劲,她悄悄的看了眼爹爹的脸色,却发现那面容之中带了几分的怜惜,似乎海揉了别的什么难以读懂的神色在里面。
爹爹果然还是心太善了,不过是一个捡来的孩子,竟然这么的关系他,家里的人,除了自己跟奶奶,还有爹爹,就再没给别人过过生日。
“凌儿,你想要什么?”
向雪诗抬头看向角落里略显孤单的少年。
颀长的身子微微的紧了紧,而后少年慢慢抬起头,一张精致温润的面容上带了些许的不卑不亢的拒绝。
“凌顾,什么也不要。”
向录严神色微微有些阴沉,但却没有做声,只是将向雪诗搂得更紧了一些。
向雪诗静静的看着向录严的表情,她总是觉得,今天的爹爹似乎有那里不太对劲,然而她并没有多想什么,日子一晃便已经到了她的生日,只是这一天还要去学堂,凌顾陪着她上了马车,一路往学校里慢慢的行进。
马车行驶的缓慢,但很有节奏,马蹄声敲击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哒哒的声响,一想到晚上爹爹会把柳伯伯的玉王拿回来送给她,她就极其的高兴。
凌顾静静的坐在一边注视着她的表情,而后他什么也没有说,依旧捏出书本来,一页一页的给她念功课。
少年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不再是如清泉一般婉转清脆,反而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低沉和磁性,好像听着夜晚寺庙的钟声,顿时便能让人安下心来。
向雪诗垂眼,静静的看着凌顾的侧脸。
微微打起的窗帘投射进来半尺日光,洒落下半片朦胧迷离的光芒,凌顾就接着这道朦胧氤氲的阳光给她念书,低垂的眼帘,纤细浓密的睫毛,微微的闪烁的晶亮的眸子,还有那双好看却是微微皱起来的眉头,少年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专注,他认真的,低声念着,细长美丽的手指在书页上微微的划过,一瞬间那苍黄的宣纸似乎都变了上好的白纸一般,让人不由得觉得,很美,很惬意。
圆润的面容也早已变得菱角分明,凌顾的下颌线一直是最好看的,从前每每他睡着了,她就会轻轻的趴在一边,妊娠的看着他的下颌线,而后在心底里一遍又一遍的描摹。
现在这个优美的下颌已经回来了,连着下颌的便是细长白皙的脖子,微微发育的喉结顺着少年发出的每一个音符而缓缓的上下滑动,缓慢,而有节奏。
向雪诗慢慢往下看去,左右交领的长衫下,那层层的单衣里,因为少年微微弯曲的身子,而隐隐露出一道深深的锁骨沟。
视线止于此,因为向雪诗突然发现,而变没了念书的声音,她恍然间抬头,正对上凌顾灼灼然的眸子。
要说惊鸿一瞥,也不为过。
只这一眼,不管是多美美丽的风景画卷都要黯然失色。
向雪诗移开视线,只是转头问着外面:“到了么?”
赶马的小厮连忙道:“回小姐,已经到了。”
向雪诗回头看了眼凌顾,少年一就在看她,眸子里带了些许的沉默。
她对着她绽开一个甜美的笑容,她已经十三岁了,也不是原来那个发育不良的小团团了,本来她长得就像娘,而挺爹爹说,娘年轻时便是远近有名的美人。
凌顾看到她的笑容微微的怔了怔,显然那幅美丽的画卷也同样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向雪诗的眸子,粉嫩的嘴唇,还有日光下璀璨的回眸一笑。
少女,总是灵动的,带着清新的诱惑。
向雪诗眯起眼睛,指了指外面:“凌儿哥,到了,你在看什么呢?”
凌顾连忙收了视线,收好了书本,率先下了马车,而后才扶着她慢慢下了马车。
小厮见人下来了,便赶着马车也离开了。
今日学堂里的人不是很多,同届的同窗基本都回家去准备功课,好参加秋天的乡试,凌顾其实也到了年纪可以去参加了,但是他从来都不说,爹爹忙,也就没顾得上问。
年纪大一些的已经过了乡试的,还要等着殿试和省试,只是秦少言考中了乡试之后就没有再往上考,他的意思是,等在稳固稳固再去,看来这个人还是多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嘛。
凌顾引着她慢慢进了学堂大门,沿着青石小路慢慢的游走。
迎面却是碰上两个许久不见的人。
秦少言和录行云。
凌顾十六岁,这两位比凌顾大两岁,比她大五岁,已经是十八岁青嫩嫩的青年了。
不过男子张开了,还真的是跟年轻时的嫩芽才完全不同。
向雪诗家里没有兄弟,自然也就不知道原来一个男子的变化也可以这么的大。
眼前的二人初见的时候不过跟现在的自己差不多大,还是青涩的少年,一晃眼五年过去,一个个不但个头长了不少,连面容都张开了。
曾经秦少言的桃花脸也变了尖细的瓜子脸,一双细长眼流转间顾盼生辉,满目风流,细长的鼻子长得恰到好处,鼻下一张殷红的薄唇,整个五官融合在一起,真真的将此人的风流轻佻发挥到了极致。
向雪诗不免咋舌,表哥狐媚子的功力,果然是又精进了。
而秦少言身边的录行云,确实比以往更加的沉稳淡然了,如果说曾经的录行云好似一抹连绵的远山,那么现在的录行云,就好似天边留恋未去的云,清新淡然,让人想靠近,却又觉得天差地别,似是永远也接触不到一般。
其实这五年的时间,向雪诗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表哥其实是说不过莫行云的,而录行云看似话少,却是句句经典,有人会让人忍不住捧腹不止。
现下里两人又站在一边,秦少言摇着手里的白面折扇,依然是写了“风流倜傥”几个大字的那一面,远远的看见嘴一张一合,似是在跟录行云吹嘘着什么。
而他身边的录行云却只是淡然的垂着眼皮,微风将他细长的黑发吹得慢慢的四散纷飞,他伸手勾下眼角的长发,细长的睫毛微微一颤,遍抬了起来,露出漆黑幽深,却带着些许戏谑的眸子,能看出来,他是在那秦少言开心,但即便如此,他的脸上依然没有笑容,浅色的嘴唇微微的一张一合,隐隐能看到珍珠一般细润的整齐的牙齿。
清风下,伴着几片落叶飘然而过,两个青年男子如此专注传神的谈笑,好似一副难得一见的优美画卷,引得许多的人纷纷驻足,当然,大部分的,是学堂外围在门口的那些小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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