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雪诗回头瞧了一眼,顿时有小姐冲她做了个鬼脸,向雪诗不免觉得好笑,转过头去不再理睬。
想来也是,难免人家会不高兴,整个城里,书院里,她是唯一一个女学生,想必也是最后一个了吧?
向雪诗自嘲笑笑,这都是拜爹爹的家业所赐,而前世她遭受过的一切,也都是因此而起,不知道这到底是算幸福还是不幸。
她慢慢的朝前走去,秦少言显然发现了她,笑眯眯的摇着扇子踏前一步,拦在她的面前。
“好表妹,你终于来了,我可是好等啊!”
凌顾在与这两个人的接触中,慢慢也能隐忍下自己的情绪了,因为他也察觉,秦少言基本都是说说,程程口舌之快,却并没有如他嘴里所说,又是去提亲又是去登门拜访之类的。
向雪诗闻言抬头行了礼,问道:“表哥等我做什么?”
秦少言故作神秘的嘻嘻一笑,从衣服里不知道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到她的面前。
“今日你生辰,表哥晚上无法去给你道贺,所以先送了这个礼物给你。”
向雪诗一愣,她生日这个人怎么会知道啊?
“还有啊,录兄也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呢!”
说着旁边又递过来一个丝绢包裹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向雪诗只好道了谢,将东西收了下来。
秦少言见人收了东西,不免在一边笑着催促:“来来来,表妹,打开看看,表哥为了给你选礼物,可是拉着录兄快要跑断了腿呢!”
凌顾横了一眼秦少言的那个小盒子,眼神带着些许的不屑。
向雪诗没有办法,只好当着众人的面,先拆开了录行云的那个礼物。
打开来看,里面躺着一个平安扣,倒是用上好的白玉做成的,上面缀着一条红色镶金丝的绳子,异常的漂亮。
向雪诗抬眼,笑的开心。
“谢谢录学长。”
录行云只淡然的点了点头,视线似是瞥了眼她身后的凌顾。
“快快,还有我的呢,表妹你好好看看!”
向雪诗点了点头,将平安扣递给身后的凌顾,而后打开了秦少言的盒子。
镶金边红绸缎的底子上,赫然躺着一整块的翠玉,色泽温润明艳,花纹细致晴朗,并沿着玉器本身的颜色,雕刻出一副栩栩如生的月宫玉兔,竟是极其的美丽。
向雪诗瞧着这东西,只觉得尊贵无比,倒是她身后的凌顾乔生的告诉她:“小姐,这便是玉王了。”
玉王?!
向雪诗一怔,难道爹爹没有买下玉王么?要不然怎么会在秦少言的手里?
她想了想,终于抬头笑眯眯的问了秦少言一个问题:“表哥,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生日的呢?”
秦少言摇着扇子哈哈一笑:“自然是月老爷爷告诉我的!”
向雪诗顿时无语,她瞬间觉得,自己就算是去问不说话的录行云,也比问这嗣强。
她眨巴眨巴眼睛,直接看向一边的录行云。
这个人却是抬眼瞧着她,如墨的眸子好似能将人吸进去一般的深邃,他的视线飘出一丝捉摸不定的玩味,而后他微微的勾起嘴角,就在向雪诗以为马上就能知道真相的时候,这个人竟然睨了一眼秦少言,转身道:“走了,要迟到了。”
向雪诗顿时有股冲动,她好想将手里的东西挨个扔到这两个人的脑袋上!!
瞧着她气的有些微微颤抖的身子,凌顾无奈的叹了口气,从她手里收了盒子道:“小姐,上课要迟了。”
向雪诗只好点点头,跟着凌顾进了学堂。
因为人来的少了,先生变压落得清闲,白切他们都去准备考试去了,向雪诗看了眼空荡荡的教师,看了眼台上面念书的先生。
先生无奈的抬了抬眼皮,只好吩咐:“就你们两个,算了,作业交上来便回去吧!”
向雪诗连忙将昨晚做的习题拿出来交上去,而后拉着凌顾出了学堂,直奔家里的铺子。
向录严不在,向录黎在铺子里,不知道在做什么,似乎是在看账似的。
向雪诗进去,提着裙子行礼:“三叔叔。”
向录黎点了点头,将手里的账本一放,看了眼向雪诗。
这个侄女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了,十三岁的年纪,下巴壳冒尖,桃花眼妩媚,瀑布一样细化的长发,似乎随时都能飘散出清丽的体香。
向录黎摸了摸下巴,将手里的账本捏起来,递给向雪诗:“来,让三叔叔看看,你学的怎么样了?”
向雪诗垂眼看了眼向录黎手里的账本,心里暗自揣测了一下,终于还是把账本接了过来。
向录黎是凌顾的内应,他这么做,不过是想证实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继承家业的能力。
向雪诗眨了眨眼睛,伸手慢慢的翻开了账本,认真的看了起来。
她一边看,一边小心奕奕的思考,她要怎么跟三叔叔汇报。
是说假话?还是半真半假……总之实话是不能说,即便是凌顾,她也隐瞒了很多。
“这账做的很仔细,只是里面有错误。”向雪诗抬起头来,桃花眼里闪烁起来。
向录黎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而后很快换了笑脸,宠溺的问道:“哪里有错误?”
向雪诗将账本递上来,指着上面的字迹道:“前面还写的三百八十五两呢,后面怎么就突然成了三百六十两了?肯定是记账的写错了字了!”
向录黎闻言眉头一挑,哈哈大笑。
“是,是写错了,雪诗学额真不错,三叔叔都没有看出来,你都看出来了!”
说着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雪诗虽然觉得讨厌,但还是不得不陪着笑脸。
向录黎很高兴,这本账目是有问题的,有人在里面动了手脚,当然这人就是他。
“那三叔叔给雪诗什么礼物啊,今天可是雪诗的生日啊!”
向录黎笑道:“好好好,礼物三叔叔早就准备好了,现在还不能给你,等到晚上,三叔叔再给你。”
向雪诗撅嘴:“三叔叔还这么吊人胃口啊!”
向录黎哈哈一笑,便岔开了话题。
向雪诗又在铺子里待了一会儿,向录黎一直在旁边教导,向雪诗一直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连说一个字都要反复的想上几遍,因为她不想让向录黎察觉,在这个人面前她必须要更加的警惕。
向录黎似乎对她的表现很满意,到最后竟然眼神晶亮,满心期待。
临走的时候,他重重的拍了拍凌顾的肩膀,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这才一路将向雪诗送上了马车。
等到向雪诗回了家,老太太已经在布置了,说是今晚会来好多客人,爹爹生意上的伙伴和朋友们也会一起过来给她庆祝生日。
向雪诗眨眨眼,突然疑惑的想起一个人来。
不知道录师兄会不回来。
想到这里她又摇了摇头,既然礼物都给了,应该不会来了吧。
转身回了屋子,王婆子和小环连忙将她摁在凳子上,给她更衣梳妆,毕竟今晚她才是主角。
回头瞧了一眼,凌顾不知道哪里去了,看不到半点人影。
曾经前世的生日,凌顾总会搜罗珍奇异宝来哄她开心,虽然每件并不是她最喜欢的,但是每件她都会露出一脸的开心和快乐,因为心情不一样,那时候哪怕凌顾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不过是一根枯草,她都不会介意,她都会十分的开心。
不知道今晚,身无分文的凌顾,又会送什么东西给她。
转眼睛已进黄昏,外面开始张灯结彩,远处的大院里隐隐响出戏班子咿咿呀呀的唱戏的声音,看来已经有客人来了。
向雪诗转身往外走,在门口她停了一下,转头看着桌子上秦少言和录行云送的礼物,吩咐小环也将那些东西全部拿上。
等到了前院才发现,院子正中的大戏台子上,灯笼异常的耀眼,将昏暗的戏台照的清亮。
上面正演的西厢记,演到张生初见莺莺,被她美貌和孝心所感,那张白皙的书生脸上满是惊叹和沉醉,他咿咿呀呀的唱到:
柳丝儿衬出桃花红
你说是,你说是河中开府相国女
我说是南海观音到人间
怎当她临去秋波那一转
魂灵儿早飞上九天。
向雪诗听着这酸溜溜的戏词儿,低头掩嘴一笑,转头间幽暗里一双晶亮的眸子一闪,便看到了树影下依稀的人影。
凌顾站在昏暗的角落,就好像那个偷窥的张生,静静的,沉醉于这漫天灯笼明亮的光晕里。
向雪诗连忙收了视线,转头看向别处。
向录严远远的便看到了她,冲她招收:“来来来,雪诗,这边这边!”
向雪诗笑着点了点头,慢慢的穿过宾客的席位,朝最中间爹爹哪里走去。
一路上早来的客人不免纷纷朝她道贺:“雪诗,又大了一岁啊!”
向雪诗一路赔笑,而后走到了向录严的身边,靠着旁边的凳子,慢慢的坐了下去。
不一会儿,老太太在轻语的搀扶下也慢慢走了出来,宾客们立刻站了起来,连台子上的张生和莺莺也停止了眉来眼去,锣鼓声也停了,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冲老太太行礼。
老太太笑着跟众人打了招呼,坐到了爹爹的另一边。
今年的生日,似乎比任何时候都来得华丽的多。
想必爹爹是想让她开心吧?
向雪诗心里不由得高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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