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喝的不少,可我没醉,我知道我是谁,我也知道你是谁。”说着人已经走到了面前,那粉红的面颊忽的接近,连那双水润晶亮的眸子也突然大了起来,神采奕奕的盯着她。
“你是雪诗,不是人间之物。”
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带着些许酒气,向雪诗厌恶的皱起眉,转神就要走,可胳膊却猛的被身后的人拉住,只轻轻一带,身子一转,便落进了一个满是酒气的怀里。
向雪诗有些惊慌,这不是一个孩子的胸膛,它宽厚,温暖,透着男子特有的清爽的阳刚之气,它起伏,心脏有力的跳动,不断的敲击着她的皮肤。
她推搡起来:“你,你醉了,快些回去睡吧,天也不早了。”
可搂着她的胳膊,却因为她的推搡而慢慢的收紧,一点一点,似是要将她融入到这个宽厚的胸膛里一般。
“我不要……”凌顾皱着眉头,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一双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她,竟然难得的撒起娇来。
“我不要你走,你走了,便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声音低低的,带着些许的委屈和哽咽,向雪诗垂下眼皮,她不敢,也不想去面对这双异常澄透的眸子。
“雪诗,看着我,即便是在梦里,你也不想见我么?”
向雪诗眼皮子一跳,她只好抬头看着凌顾,少年的眼神立刻透出些许的欣喜,那双眸子瞬间微微一弯,便又是一阵和讯的池水。
向雪诗知道,凌顾,是真的醉了。
她不在挣扎,任他紧紧的搂着他,怎么也不放开。
少年微微的蹭着她的额头,软绵绵的,带着些许的酒气,好像一只讨要爱抚的猫咪,即可怜又可爱。
“雪诗,雪诗……我是不得已,我真的不得已,我不求你能原谅我,但至少,不要再不理我,不要在一直只留给我你冷漠的背影,好不好,好不好?”
凌顾呢喃着,带着淡淡的哀伤和恳求。
向雪诗叹了口气,她突然很好奇,为什么这个人总是会说他是不得已,他到底有多么的不得已??难道就是这不得已,才让他下狠心杀了也加上上下下?
哼,不要跟她说这便是理由,她无法接受!
思辰着,突然耳边一凉,接着似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轻柔的碰触了一下敏感的耳廓,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嘴唇就已经被凌顾堵住……
凌顾微微眯起眼睛,目光眷恋而又贪婪的审视着她的每一寸神情,向雪诗突然觉得有些委屈,凭什么重生了,还要被他如此的欺负?
想着眼睛不免有些朦胧,鼻子微微一酸,泪珠儿便慢慢的流了出来,睡着面颊滑进嘴角,带着些许苦涩的味道。
凌顾见她皱着眉头委屈的样子,心脏猛地一跳,瞬间捕捉住她柔嫩的下唇,狠狠一口咬了上去。
向雪诗一阵吃痛,脑袋也瞬间的澄清,猛地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开了缠绕着她的这个少年,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色里,回荡出好远,好远。
微醉中的人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面颊因为那一巴掌而微微的偏侧,仅留下一个美丽的侧脸,还有那只隐藏在散乱的长发间,完全看不清的眸子。
“入了我向家的门,你就可以恣意妄为了么,哥哥!”向雪诗微微缩了缩有些发麻的掌心,着重咬着哥哥两个字,狠狠的念道。
那原本因为宿醉而有些疲软的身子猛的一僵,少年脸色一颤,连忙抬起头来,眸子瞬间变得清澈泛着微微的凉意,看样子,应该是完全的醒了。
凌顾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一双好看的眉毛死死地蹙在一起,脸色颇有些难看。
“是凌顾唐突了!”说着少年一转身,竟然好似落荒而逃一般急匆匆的走了。
向雪诗瞬看着那急急忙忙离开的身影,不免咬了咬嘴唇,这才发现,,那里已经渗出些许的血迹。
明明亲了她,为何却要跑的跟逃也似的!
她委屈着摸了摸下唇,入手是温热的湿润,那是血的触感。
果然,凌顾其实并不喜欢她,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她不过都是他用来往上爬的台阶而已!
向雪诗自嘲一笑,伸手擦掉嘴唇上的血迹,,朝地上轻啐了一口,她不希望凌顾的触感,一直留在口腔里,那会让她觉得恶心!
等她回了院子的时候,小环还立在门口望外张望,王婆子在堂屋里的小桌上接着烛光给她缝制小件,小环见她回来了,便高兴的迎了上去。
向雪诗瞧着二人的笑脸,心中一暖,便也跟着笑了出来。
果然比起那劳什子的情啊爱啊,还是这温情最让她留恋,最让她开怀,也最让她释然。
王婆子已经铺好了床,向雪诗便随了二人,上床休息去了。
夜里,她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一直闪烁着回忆起晚上的那一幕,还有少年离开时狼狈的身影。
向雪诗皱起眉,握紧拳头,转了个身,终于沉沉睡去。
凌顾自被向雪诗扇了一巴掌,便已经完全清醒,他的确是落荒而逃。
回头见身后已经没有了那一抹小小的身子,凌顾这才停下来,重重一圈打在路边的柱子上,“嗵”的一声,皮开肉绽。
鲜血顺着指缝蜿蜒流淌,在夜色下,显得黑漆漆,凉飕飕。
“我怎么能做这种事!”凌顾死死握紧拳头,悔恨万分:“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他懊恼的垂下头,神出带着血迹的拳头,死死地抵住额头,温润俊秀的面容紧紧地绞在一起。
“这要如何是好……”少年露出淡淡的哀伤和无奈,他轻轻地仰起头,看着尖细的弯月牙儿从半摸云彩中慢慢的游走而出,将整个天空照的朦胧。
这该死的月亮!
少年终是狠狠的瞪了一眼天上终于露出全脸的月牙,一脸懊恼的转头匆匆离开了。
而相对于两人现在的心情,却有一个人,表现出来太多的欢喜和雀跃。
向录严翻身躺在床上,嘴角不自觉的勾起,好似完成了一件历经磨难终于完成的心愿一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看了眼床头漆黑的牌位,那里供奉着小九的灵位,紫金香炉里飘起淡淡的烟幕,向录严脸色微微缓和了一下,轻声的,带着略微的歉意:“小九,你会生我的气么?毕竟凌顾,不是你的孩子,但我还是想让他进门,不过你不要担心,我会把你的雪诗许配给他,这样一来,这个家还是会姓向。”
向录严静静的看着那漆黑的牌位,黑暗里香火蒸腾晕染,缓缓的,平静而又肃穆。
向录严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不会生我的气,你永远都不会生我的气,小九……小九……”
向录严像个孩子一般呢喃着,老酒的气息蒸腾,惹得他一阵疲乏,于是他轻轻地转了个身,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夜色,便如东去的流水,不知不觉间便已经过去,第二日一早,一切都不一样了,却又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
只不过是爹爹多了一个儿子,自己,多了一个兄长而已。
但是依然有人知道了消息,朝贺的礼物好似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滚滚而来。
向雪诗冷冷的看着旁人递上来的东西,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向雪诗慢慢绕过门口的各种礼物,走带门外的马车旁。
凌顾依旧如以往一样,静静的侯在马车边,等着她出来。
即便是现在身份不同了,但是对她,这个少年依然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向雪诗横了他一眼,自己慢慢的上了马车。
凌顾躲开视线,等到她上车了之后,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而后慢慢的走进了马车。
因为凌顾的身份变了,自然学堂里的学生对他的态度也变了,连先生都极力鼓励他去参加考试,甚至还给向录严写了信。
向录严自然是乐意的,于是便匆匆忙忙的题凌顾收拾好了行装,准备送他去考试,只不过现在离秋试也就不过半月的时间了,多少显得有些匆忙。
先生从各处搜罗了考卷亲自送来,并一再交代凌顾应该注意的问题,而那一边,更是不断有说媒的婆子们一个个的从大门笑呵呵的走进来,去找向录严说亲去了。
凌顾没隔几日便离开了园子,因为考试的时间进了。
向雪诗便只能每日独自一人上学放学。
凌顾离开了之后,向雪诗才猛然间觉得,马车似乎一下子变大了很多。
到了学堂,人并不是很多,该考试的都去准备考试去了,远远的行驶过来一辆马车,静静的停在她的车旁边,而后黛青色的料子一撩,录行云便慢慢地走了出来。
“录学长。”她微微颔首。
录行云简单的点了点头,二人一前一后的王学堂里走去。
“今日怎么不见凌顾?”录行云瞥了一眼微微有些疑惑道。
“他去准备考试去了,倒是录学长,怎么不见跟表哥在一起?”
“他跟着他爹出去跑生意去了,到底是要继承家业的。”录行云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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