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魂从来不会知道,此时此刻的他离真相只有一寸之遥,却没有再问下去了。怀中的明月发出一丝悸动,惹得他倾颜凝视。
她的寒眸闪烁,在她的瞳孔里星魂只能看到他一人,对,只有他一人!他永远是明月的星魂哥哥!
“从苍茫白陆相遇,我们的缘分便种下了。从前,我从不敢看你一眼,让你等了这么久的时日,星魂定用此生为你钟情。”星魂暗暗下定了决心。
“月儿,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星魂好没来由地承诺了一句,心中却暗自下了决心:今生今世,一定不再让她孤单让她再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失落,我会永远陪着你。
明月眉目如画,双目含情,重又埋首在他胸口,像一只乖巧的小猫般,如此深情的依偎让星魂大为吃惊,他心跳得很激烈,这一切美得像一场梦一样,他真的拥有了她吗?上天是在和我开玩笑吗?偷偷掐了掐自己的手腕,生疼生疼的,不是做梦,怀中的人儿是真的,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是真的。她真的安然在怀中。好感谢上苍,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月儿,你放心,等我安顿了这广漠的天下,一定回来与你看夕阳如画。
然而,星魂不知,每一段痴爱与仇恨都是从一个不经意的承诺开始的。
“星魂哥哥,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一个人,怎么办?”明月幽幽如铃的声音问。
“不是一个人?难道你还是两个人不成?”星魂心底暗笑她的傻气。
“我……我是说,万一呢?”明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从他遇到花绒那一刻的震惊和惊怕可知,星魂是极怕蛇族的,并非每一条蛇都涨得如花绒般可爱的,哪怕是绝世佳人,若拖着一条常常的蛇尾,也够骇人的吧。千百年来云荒的人不是见到她就吓得连滚带爬逃走吗?尽管她从未伤过人。
“没有万一,月儿。”星魂的目光突然深沉了起来,极为认真地捧着她的小脸,道:“月儿,我知道你不是个平凡的女子,你有着惊世容颜,又身怀绝技,你的血能解百毒,或许已经修炼很多很多年了吧。过去的一切都不要紧,我只恨没能早早遇到你,让你孤单漂泊了这么久。”
他温热的鼻息吹动着明月脸部的绒毛,温软细腻,那是一个少年的温暖。明月痴痴地望着他,眼眶含泪,两颗倒映着明月之影的泪珠在浓密的睫毛上将落未落,令星魂的心一片柔软,轻微地疼痛着、悸动着。
“不要哭,跟着我要好好的。”星魂宽厚的手掌擦过她的脸颊,又不忍心擦去她的泪水,只有轻轻附上柔唇,吻去她的忧伤。
“你干什么?”明月有些震惊地呢喃问道。
“你的泪太珍贵,我不想便宜了脚下的泥土。”星魂在她耳边呢喃道,吻去了她的泪珠,那是抹苦涩的甘霖,很苦,苦得令星魂心疼,很甜,甜得令星魂眩晕。
明月含羞微微低头,有些踩在云端软绵绵的错觉,分不清是真是幻。
“月儿,你以后都不许在别人面前哭,我不想让别人分享你的眼泪。”星魂自言自语道。
明月始终静若处子,除了轻微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她原本冰凉的血开始沸腾了,炙烤得她浑身难受。但她清楚了解自己的身份,也许海潮与明月的结合是天作之合,只是一切都不够天时地利人和。
“星魂哥哥,你脖子上的胎记?”明月微偏着头问。
那一枚火焰状龙纹胎记闪现一缕亮光,她的脸在红光中很妩媚,又有些妖冶。怎会如此呢?明月是皎如九天玄月的女子,怎会有妖冶的魅惑之感?她伸出一双藕臂,钩住了星魂的脖子,阵阵幽香混合着少女的体香从她腋下飘来,令星魂很是惊讶。她竟附上火红的唇,有些笨拙但准确无误地附上了自己的唇,丁香小舌屡屡试探他的口腔。
可怕的是,她的身子如一条瘫软的蛇般柔软,攀附在他身上竟分不开!
星魂不由心惊,双眸瞪得圆圆的,注视着这位行为十分异常的女子。没错,明月原本不施粉黛的素颜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艳丽的妆容,火红的唇、亮绿色眼影和飞入鬓中的长眉,一颦一笑莫不是昔日碧螺的艳丽嗜骨。
“月儿,你怎么了?”星魂推开她,手触及她面庞时被灼热弹开了。
“星魂哥哥,我有些热。”明月微醉的双眸眯缝着,双颊潮红,伸手便褪去了紫色罗衣,露出一抹香肩。星魂瞠目结舌,刚才还端庄持重的明月为何突然言行反常,二人并未喝酒更无出格的举动,她不会是生病了吧?
“月儿,你怎么了?生病了吗?额头这样烫。”星魂说罢双手轻轻一抱,便把她的双腿抱起、轻如羽毛,拖在手上是那么不真实,星魂把她放在木床上,却被她的腿钩住,整个人都压在她软绵绵的身体上了。
发展太快了!没想到明月是一个这么直接的人!星魂完全把握不住节奏,这太荒唐了!
星魂猛然推开她,逃也似的推开房门,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逃离痴情殿!
当他跌跌撞撞推开门时,差点与大黄狗霜冷迎面相撞,原来它一直守护在痴情殿门外,霜冷从鼻头呼出愤怒的“哼哼”声,颈部的皮毛齐刷刷地竖着,对星魂的行为很生气,“你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霜冷用人语问,竟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你,你说什么?”星魂莫名地对它产生强烈的敌意,“你去打一盆水来!月儿她……”
话还未落声,只听到一阵“哗啦”的破水声从楼台传来,回首望去,木床上的明月竟不见了。“月儿!月儿!”星魂知她不是平凡的女子,来无影去无踪,看着落爱湖湖中泛起强烈的波纹,那定是明月落到水里去了。
“月儿,我来救你!”星魂误以为自己的拒绝令明月羞愧难当,便也从楼台跳下。栖息的鸳鸯、野鸭和白鹭纷纷被水花吵醒,扑棱棱离巢而逃,连栖息在亭台处的帝江和兔子、花绒也惊动了,一时看热闹的小伙伴不少,就是没一个是人。
“怎么了,爹爹?”花绒溜上他近旁一株含苞待放的荷花,关切地问。
“爹爹?你为何叫我爹爹?”星魂用力抹去脸上的湖水,浑身都湿透了。
“你和娘亲交好,当然是我爹爹了。”花绒几许天真几许任性地道。
“爹爹?你就这么急认爹?不怕认贼作父?!”霜冷不知何时站在岸边,冷不丁地泼了一瓢冷水。
花绒冲他撇撇嘴,很不以为然,道,“冷大叔,你真不是一只热情好客的好狗狗!”
“哟,小花,认了爹这么快就忘记你冷大叔啦!有些过分哦!”白兔白棕吃吃笑道。
“哎呀,你们好了。你们娘亲都落水里不见了,还不帮忙找?!”星魂懒得听他们闲扯,眼下找到明月才是正事!
“嘻嘻,爹爹,娘亲在水底没事呢!她就爱在水里洗洗澡游游泳什么的,你就放心好了。”花绒很得意地道。
“这?水这么深,怎么可能没事呢?”星魂大跌眼镜,仍在水里翻滚着寻找。
“这你就不懂了吧!”花绒咯咯笑了起来,一双扇子似的睫毛扑闪着笑意,对满脸错愕的星魂道,“这湖水叫落爱湖,湖水是由痴情的上仙们的眼泪汇成的,茱萸山远在九天之上,凡是痴情的上仙们落泪,都会落入落爱湖。若痴情之人坠入湖水便可涤荡心身,令感情更为坚固。若逢场作戏之人坠入湖水,便会被湖水腐蚀,越绝情则伤的越重。有相恋的游仙为了一试情意,投入湖中,少说死的仙人也有千儿八百的。”
花绒轻巧的一番言论,星魂却是闻所未闻!落爱湖本是泪湖?幸好自己不是什么绝情之人,否则此刻不是要腐蚀成灰烬了?还是赶快起来,以防万一!
“爹爹,你在水里什么感觉?”花绒忙攀住他的小腿,抽着脸儿阻止他起身。
“清清凉凉的,感觉挺好的。”星魂吞咽了一口湖水,想起花绒所说湖水腐蚀过人肉,便有些恶心但吐不出来,只能干呕不止。
“有没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花绒已攀爬到了他肩膀上,小小身子在他耳边问道。
星魂拍了拍水,溅起很强的水花,“没有啊。”
“那就对啦!”花绒这才心满意足跳进水里,游上岸去。肉丸很爱护地把它拉到身旁,用毛替它擦干。
“什么对了?”星魂从水里爬起来,好奇地问。
“往后你就明白啦。”白棕颇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牵着花绒和肉丸便往亭台走去,他们在枫树树杈上搭了窝,很舒适呢。
只剩下大黄狗霜冷了,它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没有落水前那么有敌意了,“她明天就会起来了。你还是回房休息吧。往后不要再伤害她了。”说完便扭身离去,留给星魂一个高傲的狗的背影。
星魂有些张二摸不着头脑,前五分钟明月还在他怀里,后五分钟就不见了,要明天才能看到。星魂不由地有些后悔起来。
痴情殿再次陷入了夜的宁静之中,星魂回到痴情殿,不知为何从落爱湖出来他的身子也开始发热了,那种灼热比明月更甚,星魂在光洁的地面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嘴唇与眉梢竟有中毒的痕迹!心底暗暗惊呼:不会这么倒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