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妈妈口若悬河说了一通,身边那些丫鬟婆子们也都跟着一个劲儿的点头。
陆越萱站在远处,虽然也听得到她们说的话,可她却一点都没有在意。那天大夫人自己摔倒的时候陆越萱就知道她是有意要留下一个话头儿,看来从那时候起,她就已经开始准备今天这一场戏了。
陆书棋听完这话,气的直跺脚,“我陆书棋真是做了孽了怎么会生出这么个畜生来”
陆书谋见大哥真是气的不行,急忙拉着他到桌边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告诉他暂且放宽心。
陆书谋对陆越萱有些了解,知道这丫头有那份狠心,所以要说这件事一定不是陆越萱做的,陆书谋也不敢这样断言。但是看着陆越萱那气定神闲的样子,陆书谋又觉得这件事里另有隐情。单是下人们众口一词这一点就十分可疑了,还有那装着药的小布包,甚至是一下子就将那些东西认出来的两个老妈子,都让人觉得蹊跷。
陆书谋顺着这一点询问之后才知道,那小布包里的东西在内宅之中根本不算是新奇的玩意,两个老妈子是老夫人那边的人,个个都经验十足,两人悄悄告诉陆书谋,小布包里的东西都是有专人配制的,而这皇城之中便有一个华大夫,最精此道。
知道这些之后,陆书谋马上派人去找华大夫,等家丁将华大夫带到这院子的时候,那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见这院中跪满了人,马上吓得软了腿。
进到侧室屋内,华大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也不等谁来问他什么,他便高声叫道,“是大小姐手下的丫鬟,叫叫宝蓉儿的丫鬟,到我那里去,说是要不知不觉就能堕胎的东西,小人小人一时财迷心窍,收了三百两银子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陆书棋一听这话,顿时气得一拍桌子,指着陆越萱和她身后的宝蓉儿怒道,“这回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宝蓉儿上前一步,白了陆书棋一眼,对跪在地上的华大夫说,“华大夫,你把头抬起来仔细看看,这屋子里有没有你说的宝蓉儿。”
华大夫应声抬头,在屋中扫视了一圈儿,战战兢兢的又确认了一遍,摇头道,“没没有”
宝蓉儿挑起嘴角望着陆书棋,冷哼道,“如何”
陆书棋闻言一愣,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出,宝蓉儿不是就站在他眼前吗可他竟然说没有,那显然是在他那里买了东西的人故意用了宝蓉儿的名字
陆书谋想了想,点手让人将大夫人身边的几个丫鬟全都叫进来,又问华大夫,“你看这些人里面,有没有你认识的宝蓉儿”
华大夫抬头看了一眼,伸手指住海棠,叫道,“她就是她”
海棠闻言一惊,急忙跪倒在地。
陆书棋惊讶的走近两步,抓起海棠,厉声问道,“是你要害大夫人”
海棠眼中带着泪光,使劲儿摇头,“冤枉冤枉”
陆书棋不由分说,狠狠给了海棠一个耳光。陆书谋见状,急忙上前将他拦住了。
就在这时,有丫鬟哭着进来,焦急的叫道,“大夫人醒了老爷快去看看吧,大夫人醒了”
陆书棋一听这话,急忙快步朝大夫人内室跑去,而陆雪欢也急忙跟了过去。
陆书谋看看跪在地上哭泣的海棠和吓得哆哆嗦嗦的华大夫,闷哼一声。他来到陆越萱面前,见她面不改色,小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越萱不答反问,“三叔以为这是怎么回事”
陆书谋望着陆越萱那深潭一般冷彻深邃的眸子,完全看不住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陆书谋压低了声音问。
陆越萱淡然一笑,“我说不是,三叔你信么”
实际上陆书谋并不十分相信,但这件事发展到这里,如果能够将一切罪责都推到一个小小的丫鬟身上,倒也不失为最好的结果。权衡再三,陆书谋除了这个办法之外,还真是想不出别的解决办法。只可惜了这么个小丫鬟
“哼,没想到三叔也是这样的人。”陆越萱看透了陆书谋的心思,冷笑道,“想用一个小丫鬟来抵罪,的确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只可惜,有的人却未必能够体谅三叔的好心,只怕三叔你是枉做了恶人,得不到好结果呢。”
陆越萱这话刚说完,就听有人跑来传话,陆书棋让这侧室里的几个人,全都到大夫人的内室去。
按理来说,尤其像陆书谋这样的身份,是绝对不应该进嫂子的内室的,只不过今日是特殊情况,陆书棋也正在气头儿上,便不顾什么礼数,让这些人都进来了。
大夫人侧卧在床榻上,哭得像个泪人一般,陆雪欢坐在床榻旁伺候着,而陆书棋则气的抱着肩膀走来走去。
华大夫和海棠进来之后都规规矩矩跪在门口,而陆书谋与陆骏然也都站在一边,没有上前。唯独陆越萱这个做女儿的没有什么禁忌,她来到床榻旁边,脸上挂着笑意,轻声问道,“母亲可好一点了么”
陆雪欢狠狠瞪着陆越萱,冷声斥道,“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要不是被你害了,母亲又怎么会”
可她的话还没等说完,就被大夫人拦住,“雪欢,你不要这样没大没小的与你大姐说话,这件事不是还没有确定是谁做的么我相信你大姐不会这样歹毒的。”
大夫人特意将“歹毒”两个字咬的很重,说完这话之后,她又用香帕掩着脸痛哭起来。
陆书棋指着陆越萱,“你给我滚远一点”
陆越萱挺了挺腰身,像是看腻了这一出戏一样,用清冷声音对大夫人说,“看母亲的样子,想必是没有大碍了,母亲特意将我们全都叫道这里来,大概是想要知道知道,到底是谁在你房中放了那么堕胎的东西吧”
大夫人止住悲声,点头道,“不管有什么恩怨,却都与我腹中的孩子没有关系,我想知道知道,到底是谁如此狠心,连这么一个未出世的孩子都要谋害等查出这个人来,还请老爷和三弟为这未出世的陆家子孙做主,严惩凶徒”
陆越萱闻言冷笑,“母亲说的一点都没错,有人要害母亲腹中的孩子,便是要害我们陆家的子嗣,这个人一定要受到严惩,不管她是谁。”说到这里,她转头望向陆书棋,笑着问了一声,“父亲,我这么说没有错吧”
陆书棋闻言一愣,随即怒道,“没错不管是谁,一定严惩”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原本已经回去休息的老夫人到底还是赶过来了。
“既然有人做了这种对不起祖宗的事情,我们陆家一定不能再容这样的人。今天这件事必须一查到底,查出来这个恶徒,必须逐出陆家”老夫人坐下之后,马上斩钉截铁的说出这样一番话。她望着陆书谋道,“书谋,你大哥现在正在气头上,这件事还是由你来问。”
老夫人的态度非常明显是在针对陆越萱,陆书谋明知如此,心中多少有点不是滋味。他看看陆越萱,见她表情平静,倒让人更是心疼了。陆家虽大,却处处容不得她,若非她死而复生,只怕连一天好日子都没能过上吧。
轻叹一声,陆书谋无奈的摇摇头。
接着之前的问话,陆书谋先指着海棠问华大夫,“去你那里拿了那些布包的人,你确定就是这个丫鬟吗”
华大夫一个头磕在地上,道,“小人不敢当着诸位贵人撒谎,的确是这个自称叫宝蓉儿的女子从我那里拿的堕胎香料,她给了我三百两银票,还特咐绝对不准对任何人透露此事。”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三张银票颤巍巍呈上,“小人一时贪财,再也不敢了,还求几位贵人念在小人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的份上,饶过小人这一回吧。”
陆书谋没有理会华大夫,他转而去问泣不成声的海棠,“你为什么要冒名宝蓉儿,去华大夫那里拿堕胎香料”
“是是大夫人让我那么做的”海棠一边抹眼泪,一边啜泣着说。
侧卧在床上的大夫人一听海棠这话,不由得心中暗笑,心想,海棠啊海棠,你这只养不熟的狼崽子,枉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竟然轻易的就被陆越萱给收买走了。只可惜,你被收买的时候已经被我看出来了,所以不管现在你说什么,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她又望向陆越萱,见陆越萱表情平静如水,暗道,你以为自己有了本事收买我身边的人就可以逃过这一劫做梦这次我下了血本亲自出手,你非死不可
想到这里,大夫人用香帕掩面,哽咽道,“这天底下哪有女人会害自己和自己腹中的孩子到底是什么人如此歹毒,让你说出这样的话来海棠啊海棠,我这么多年将你视作半个女儿,没成想你竟然竟然”
后面的话大夫人没有说出口,却哭得更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