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的。”
全公公说完缓慢转身,拖着有些迈不开的腿挪到那堆面前,几下翻找后,从里面抽出一本薄本子,用袖子拂去上面的灰,递给宁远。
“您看看,应该就是这本了。”全公公堆笑的回忆道,“宝二入宫还是我给他做的,我清楚的很呢,当时啊,他一心想去御膳房办事,没想到走错了屋子,呵呵……”
“啊……”宁远没工夫听他回忆,手指快速翻看纸页泛黄的本子,终于在第三十页最左侧看到了一个名字,顿时震惊了。
“嘿嘿,宝二当时也是个胖小子,老奴记得他那时候养的浑身白胖胖,而且也很懒,后来听说他本想去御膳房办事老奴也就明白了,那么胖的人又好吃懒做,当然想去御膳房做个流油的美差事,可他命不好,做了我们这行的就不能回家了,只能在这里给皇家做差事。老奴记得问他为什么想入宫,他自己说是因为有个哥哥也在宫里办事才想来宫里,他啊总是夸他哥哥聪明能干,给家里争了光……后来宝二就莫名其妙的被调到隆绣殿做掌灯。”
全公公眯起眼睛笑,完全没注意到宁远的脸色,“掌灯可比在老奴这里做差事简单多了,也算他后来有福……宝二是他诨名,他哪里人来着,老奴也忘记了。宁大人,怎么了?”
宁远浑身一颤,被全公公问的突然,支支吾吾道:“啊,他哥哥是干什么的,您知道吗?”
“不清楚,他说他给家里丢了脸,连自己的姓也不敢让人叫,就取了个诨名,还说害怕让他哥哥脸上无光,所以从来也不提他哥哥是做什么叫什么,我们也只当他是随便胡说的,但您想啊,他哥哥要是真在宫里,还能让他走错了屋子?嘿嘿……”
“哦……他家境是不是还挺错的?”
“估计还不错,我们这里大部分是穷孩子进来,见了点儿小钱就能瞪直眼睛,他倒不是这样,当初他身上可揣着一块儿认亲的小玉,这我清楚,再说想去御膳房谋差事的,应该是家里还不错。”
“哦……也是,也是。”宁远嘟囔了几句,把簿子放到全公公手里,“全公公,宁远打扰了。”
全公公苦笑起来,“打扰什么,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去了,老奴整日也是坐吃等死的。”
宁远也苦笑一声,拜别后便迅速消失在宫巷里,独留全公公一人。
全公公枯枝一样的手拿起那本簿子,就着翻开的那页仔细端看了一会儿,突然咦了一声,又自言自语道:“原来这小子还真有个哥哥,我怎么不记得登记过?这小子原名叫熊包尔啊,名儿也倒满符合他那熊样子的。哎……小子懒胖了一些,人还是不错,可惜……人死了,皇上和皇后娘娘也死了……”
全公公收起回忆泪湿了的双眼,又仔细看了一阵,“他家里是河东道的啊……哦,老了老了,这都忘了,当时从河东道过来的人不少嘛。”
宁远走的飞快,脑子里飞快的想,他没有想到的是,熊包尔的哥哥居然是他!
出了宫门,他突然顿住了脚步,“熊包尔不在名册里,那他的尸体呢?而且,他好像说过他是京都人,不是河东道人啊!他们怎么可能是兄弟?这……”
宁远细思极恐,抬步正要走,身前却出现了三个人,其中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上圣将军谢南铎。
谢南铎见宁远眉峰紧凑,赶忙快走了两步上前问道:“宁大人,好久不见,看您脸面愁容,莫不是在为先帝后的案子发愁?”
宁远笑了笑,回礼道:“先帝后的事有谢将军主持,我相信不久真想就能大白天下还我南郇一个太平,宁远相信将军,只是我刚才入宫向长公主叙职,想让公主允许继续提审河东道一案,所以有些想的入神了。”
“哦?原来宁大人想的是河东道的案子啊……”谢南铎眼神一飘,脸上露出笑容。
宁远点了点头,眼神看到他身侧两个人,不知道该如何打招呼, “这两位……”
“哦,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邹赫,这位是任辅林,这两位是新提拔起来补段敏的空缺,现在宫中需要有几个能人,正巧他们能力不错。”谢南铎微笑着介绍,他身侧两个人也纷纷朝宁远作揖。
“原来是新上任的两位皇城领兵,失敬失敬。”宁远寒暄接着道:“两位是哪里人士?以前好像没怎么听说过。”
“他们都是将门之后,原籍是京都人,早年去了河东道跟着军队历练,都是人才,所以我才向兵部举荐了他们。”
“河东道……”宁远脑中一个想法突然闪过,急问道:“二位在河东道待了这么长时间,可认识当地的一些人?”
邹赫淡淡笑道:“回大人,我们就是为了保卫当地的百姓才驻军的,自然认识当地的一些人。”
“那你们知道河东道有没有姓熊的世族吗?”
“熊姓?当然有了,熊姓一族太有名了,不过现在已经都不是河东道的人了,当年东埜侵占我们朝河平原,河东道便被分裂出去一块儿,熊姓的大多都在那边没有归顺回来,是我南郇的叛徒,宁大人怎么会问这个姓?”任辅林嘴太快,邹赫心思细密不会多言,但来不及阻止,他的话已经出去了。
“原来真有。”宁远嘟囔一句,被谢南铎等人看在眼里,宁远躬身道:“在下还有些事情,先告退了。”
“宁大人慢走。”谢南铎三人一一回了礼。
待宁远离开,邹赫瞪了任辅林一眼,低声道:“你是没长脑子吗?”
“怎么了?”任辅林仍疑惑不解。
谢南铎也赏了他一眼,朝宁远离开的地方凝神片刻,“他不会是知道什么了吧?你们可是处理干净了?”
“都处理干净了,”邹赫笃定道,“现在活着的就只有他了,您若不放心还可以去提讯他,这药方是东埜的古方,我们以前用过,药效是错不了的。”
“恩,”谢南铎点了点头,“这个宁远多注意注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