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祭祖扫陵的队伍从京都出发,毕竟是十几年都没有的大事情,京都街巷不少百姓都出门观礼,一时间万人空巷。
邹远奉命保护在前,一路昂马领队踩过九条主道使出京都。
宛陵在南郇国都之东,一路上沿国中之河沣水逆流而上,逢简单行宫便可歇脚,故而走的十分缓慢。
不过四天的路程,依样是要走足足半月的架势。
谢延瑜坐在君怿的宝车之内,时不时掀起帘子往外看,摆在矮桌上的降暑冰粥和甜点也赶不上尝一尝。
他见君怿丝毫不着急,竟能稳稳坐在临行前执意更换的硬垫上津津有味的看书,他便沉不住道:“你瞧这邹远,高头大马骑得甚是稳当,出来这么久,也就刚刚过了外城墙……”
君怿不理他,抬手让小巧添茶,小巧拿了壶的手顿在一边,忍不住劝道:“殿下,这茶太苦,您从昨日晚上就没闭眼休息,少喝些吧。”
君怿眼睛没有离开手中那本书,指节在茶盏旁的矮桌上又复敲了敲,让她添茶,小巧拗不过她,只得又往里添了些。
君怿的书一页一页往后翻得越来越少,中午歇脚时,邹远亲自送入了不少膳食进来,她也只吃了些青菜便放了筷子,凭小巧好说歹说,她眼睛也不肯离开那书多用一些食点。
天色渐渐从明亮转成昏暗,队伍一直走的很慢,掌起灯不久,君怿终于在已近抓狂的两人注视下看完了最后一本书。
她吸入一口苦茶,抬眼问小巧道:“人还在下面?”
在谢延瑜疑惑中,小巧点点头,“一直在。”
“不错,这么久都没有吭声,忍的不错。”
君怿很满意,转身对谢延瑜说:“行到哪儿了?”
谢延瑜朝外张望了一下,车边随行宫人都点起了灯照路,“应该快到避暑行宫。邹远走的这么慢,到了就该深夜了!”
“你急什么,姑姑为我准备的马匹在行宫,到了行宫我才能走。”
谢延瑜嘟囔道:“我这不是担心太晚了,邹远胆小出了名,到时候加强了戒备,咱们不好跑呀。”
君怿当没听到他的话,在车内闭目养神。
不久,车队就停下来,邹远靠近宝车,轻声道:“殿下,已到沣水畔行宫,请您下车歇息。”
他跪身伏首,宝车门打开,他耳边一双玄色蚕丝靴落下,轻的连尘土都飞扬不起来。
“邹将军不必多礼,走了这么久的路,想来将军也累了,早些去休息,明日好赶路。”
邹远被君怿扶着手腕请起,站直后,他足比君怿高出两头,可不知为什么,从君怿平静无波的声音里,邹远并没有感觉到一丝松懈,他垂下眼睛,本能的不去与她对视。
直到谢延瑜牵住他手臂,轻声叫他道:“邹远叔叔,殿下走了。”
邹远浑身肌肉如释负重一般,抬额向前看,在一群人簇拥之中,君怿的背影虽然不高,却格外醒目,她走的不快不急,每一步似乎都丈量过,从不多一分也不少一毫,他低头笑着伸手摸摸谢延瑜柔顺的黑发,“大公子,你也快去休息吧。”
“瞧不起人,总当我是小孩儿。”谢延瑜自小与邹远熟络,挺起小胸脯道:“看看,我也有好高了,不许摸我头发。”
见他孩子气上来,笑着赶忙劝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