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妃的生辰办的倒是隆重,但是主角却是郁郁寡欢。南宫单在旁笑着对她说着什么,只为博她一笑。然而这位冰山美人只是淡然的看着,偶尔眉眼舒缓,南宫单便会面露喜色。
周霂看着歌舞,自觉无趣,和穆芊芊说了一声,便溜了出去。
皇宫之中有几处水榭,她一边散步,一边拿出袖中的纸条匆匆一览,便撕碎,投于湖中。
外面的确比里面清静,也没有那么闷。她想着深呼吸了几口,刚要吐气,背后被人一推,重心倏而不稳,直直的掉入水中。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周霂睁大了眼,双手胡乱挥舞起来,好不容易浮上水面,便大叫:“我不会水!”之后又沉了下去。
“扑通。”
有人下了水游向她,隐隐约约的被那人拉上了岸,恍惚之间,唇上一热。
她猛的睁大了眼,侧头吐出了几口水,缓了缓,她回头望去。只见那人唇角带笑,看着她的眼中充满天真无辜。
“鹤颜!”周霂有些恼怒,“是你把我推下去的?”
他一脸纯真的笑,不置可否。
她越看越生气,转而又捂住自己的嘴,脸上带着一丝无措:“等等,你……”
“我怎么了吗?”他起身,水从身上滴落而下,脸色带着一丝疑惑。他的玉冠掉入了水中,三千青丝**的贴在脸上,竟生出了几分柔美和魅惑。
周霂皱起眉头,连忙站起来,后退了几步,脸上升起一朵红霞:“你……你……”
看着她的窘迫,鹤颜笑了笑:“我是为了救你。”
她怒目而视:“你把我推下去的吧?”此时她恨不得一掌搧过去。
“你看,我把你推下去,又救了你,前后抵消,两不相欠喽。”他一派正经的说。
“你!”周霂无言以对,只好瞪着眼表示自己的不满。随后一个转身,愤然离去。
“等等。”鹤颜上前抓住了她的手。她转头不善的喊道:“干什么?”
“今夜很无聊的,你也这么觉得吧?”面对他笑脸,她一愣,他当她是默许,便拉着着她疾步而走。
“喂!”周霂一个踉跄,有些疑惑,“你要带我去哪?”
“去了就知道了。”他回头一笑,眼中竟有几分纯真。
她看到那张笑脸,心中的恼怒竟消散而去,转而又有些无奈。
就随他任性一次吧。
走了许久,他竟带她到了皇后的寝宫——凤阳殿。
“你怎么带我到这来了?”凤阳殿里有几个宫女在,鹤颜便停在了外面,她看着他停下,挑了挑眉,不清楚他要干什么。
他忽而转身,趁她还未反应过来便抱起了她,向上一跃。
“喂!”周霂忍不住惊呼,“我会轻功!”
“别出声,会被发现的哦。”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顽皮的笑意。
翻墙进了殿里,鹤颜才放她下来。她深呼吸了几口,揉了揉太阳穴。
“跟我来。”他对她一笑,便继续拉她前进。
周霂有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但见到他如此兴致勃勃的样子,心中不爽又一次消散。谁叫她如此心软。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沉了下去。
心软呵。
她又怎能心软。
这时,鹤颜停了下来。她回过神,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院中草木丛生,几棵竹子随风微遥,草叶摩擦之声不绝于耳,几片竹叶飘散空中,划风带草,空中一轮明月,月光下徹,一片空明。
“这院中有何稀奇?”她不解,这景观的妙处在何。
“嘘——”鹤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拉着她蹲下,笑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周霂有些半信半疑的随他蹲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院中。
黑暗之中,白光一闪。
她睁大了双眼,面露不可思议。
草丛中竟钻出了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随后是圆滚滚的身体,和一条雪白的尾巴,那光滑的皮毛在月光之下泛着微光,煞是好看。
“白狐?”她看向他,“皇宫里怎么会有白狐?”
如果她没记错,白狐只在北荒之国的雪山之上才有,而且生性灵敏,富有灵气,很难被人抓到。
“南宫单当年为了博宁芙的欢心,就遣人去北荒抓白狐,足足耗费了一年的时间才得到这么一只,可以说是两人的定情之物吧。”他摸了摸下巴。
她一听,不禁轻叹了口气。宁芙便是当今的皇后。想起宴上南宫单对她的冷漠,对张贵妃的宠爱,只觉心凉。
难以想象,南宫单过去竟还为宁芙做过这等事。
当真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么?
“我们就来看这个吗?”她看着庭中白狐四处走动,心里觉得有些有趣,“你怎么发现它的?我从来没听说皇宫里有这个。”
“有时候蛮无聊的,所以就四处走动,无意间发现的。”鹤颜笑了笑,看向她,目光一阵闪烁,就好像是请功的孩子。
见他如此,她有些无奈。
“诶?”忽而,她惊疑出声。
“怎么了?”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庭中白狐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她,微微睁大了眼,“真稀奇,它发现了你竟然不逃走。”
周霂一愣,那白狐竟开始向她走来。
白狐渐渐地走进她,抬眼看她,似乎在打量着她。
她垂眉,双手紧了紧。
看她神色有些不对,鹤颜皱眉道:“怎么了?”
她一愣,抬头看他,摇了摇头:“没什么。”随后看向离她只有一步远的白狐,伸手将它抱起。
出奇的是,它竟乖得很。
“哦?这么乖?”鹤颜有些惊奇,“明明之前我想抱它,它还抓了我一脸伤呢。”
“大概是因为你没动物缘。”而且总是用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欺骗他人。
“是吗?可是皇后也抱不了它。”
“皇后也没动物缘。”
“……”
“我也想摸。”鹤颜上前一步,伸手欲要抚上白狐的头,不料小家伙一抬头,张嘴欲要咬他的手。他一惊,收回了刚伸出的手,看了看它瞪着他的双眼,皱眉道,“我就那么不讨喜么?”
周霂看着他那小孩心性,不禁笑了笑。
看他的样子,大概也已弱冠,如此顽皮,倒也称奇。
鹤颜偷偷看着她摸着怀中的白狐,垂眉之间,他倏而觉得她眼中一片冰冷,然而再看,却只有一片欣喜。
他一愣,皱了皱眉,还未深思,殿外突然穿来了动静。
“怎么了?”周霂抬眼问他。
“可能皇后回来了,我们走吧。”他说。
她放下了怀中的白狐,随后起身,看它在地面上抬头看她,再度皱了皱眉,与鹤颜一并离去。
夜里的冷风一吹,周霂不禁打了个喷嚏,想想身上全**的,又在外面走了一圈,不知道会不会感冒啊。
鹤颜但是一脸不在意的模样,想来他武功高强,抗病能力强。
路过水榭,周霂嘴角一阵抽搐,想起刚刚在这发生的种种,一种耻辱感油然而生。
“想到刚才的事了吗?”他低头看她,嘴角一抹戏谑。
“你要是再提起那件事,我可能会杀了你。”她太阳穴一阵胀痛,沉声道。
“我不会被你杀掉的,”他笑的更欢了,“毕竟你的武功不如我。”
没有预料中的反驳,他停了下来,看着站在原地的周霂,顺着她的目光,他看到前方站着的人。
“哦?两位好兴致。”那人凤眼微眯,绝美的脸上生出阵阵危险。
周霂皱着眉,欲要后退一步,却被鹤颜扶住。
她抬头看他,不知他此举为何。
“别退,退了你就是真的胆怯。”此时他再无笑容,脸色冰冷起来,看着南宫夙玉的目光竟有几分敌意,那话竟让她没由来的安心。
“不知夙玉公子来此何事?”他问。
“我自是来水榭游玩,倒是你们,”南宫夙玉勾起一笑,“擅自离开,又是在干什么?幽会不成。”
周霂的脸沉了下来,一股怒气从心底滋生,连声音也不禁冷了下来,“夙玉公子无凭无据,莫不要血口喷人。”
“哦?那就是我猜错了?”南宫夙玉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那两位又是在干什么?”
她的双手紧了紧,冷声道:“与公子无关,告辞。”随后便疾步从他身边掠过。
她走过带起的风吹起耳边一缕青丝,南宫夙玉侧头一望,眼中一阵明灭。而后看向了前方站着的鹤颜,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
鹤颜与他对视,眼中一片冰冷。
“还请你以后别再擅离职守了,鹤颜。”南宫夙玉道。
“那还真是谢公子提醒了,在下先行告退。”鹤颜行了礼,便飞身而去。
南宫夙玉嘴唇微张,原本还欲说些什么,却只得收了回去。
他心中有些无奈,在他面前难道就不能装一下小孩吗?何必那么讨厌他。回头望向那个已走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笑。
周霂回去时发现宴会早已结束,看到门口站着的穆芊芊,脸上努力酝酿出一个笑。
穆芊芊一看到她的模样,便有些惊讶:“怎么了?掉到水里了吗?”她上前几步,伸手抚上她的额头,“好像有些烫。”
周霂对她一笑:“放心,我没那么容易得病。”
闻言,她微微一笑,说:“那就好。”
“秦王爷。”身旁的宫女纷纷行了礼。
穆芊芊一愣,转头看去。周霂看到她的指尖微颤。
南宫熙和对她们微微一笑,随后有些惊异的问:“周姑娘这是?”
周霂挠了挠脸,有些尴尬道:“刚刚不小心掉水里了。”
“是吗?”他轻笑出声,从怀中拿出一张手帕,“擦一擦吧。”
她没有接过,而是看向了穆芊芊,后者垂着眼,看不清她的表情。周霂皱了皱眉,道:“多谢王爷美意,周霂实在承受不起。”
南宫熙和一愣,便也不再坚持,将手帕放入袖中,转而看向那垂眉的佳人。
“芊芊,我们也许久未见了。”他的笑容消失,面带一丝愧疚。
她微微一怔,抬头看他,那双美目中竟带了泪光,一丝恍惚一闪而过,对他微微一笑。
她的心中自是有着委屈的,哪怕是寻常女子,也经受不起这委屈,何况是她?
“委屈你了。”南宫熙和上前一步,将她轻拥入怀。
那一刻,她的眼泪终是未曾止住。
周霂看着面前一对璧人,双手握拳,脸色微沉。
既然你如此爱她,何必将她送于他人?
她的目光在不知不觉中凝成了寒冰。冷意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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