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棋子一顿。
南宫单看着棋盘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棋盘上的黑子将白子团团围住,眼看着将要没有退路,然而,却留有一条路。
那条路,是陷阱。
跳下去,就是自寻死路。
他抬头看向对面的人,那人毫不避讳的看着他,脸上一抹讪笑。
临危不乱。
为何?
“皇弟,这盘棋,你觉得还有胜算?”他轻扣着指尖还未落下的黑子,轻微的碰撞之声有规律地响起,给人带来一股无形的压力。
然而对面的人却依旧怡然自得。
“陛下,不到最后一刻还不知鹿死谁手。”南宫熙和回道。
他的眉头一皱,手中黑子再不停留地扣到棋盘之上。
白子已无路可走。
南宫熙和脸上出现的一丝惊讶,但也仅仅是一丝。
他拿起白子,轻放到棋盘之上。
是陷阱。
他在自寻死路。
南宫单抬头看他,眼中带着不可思议。
然而——
他再看,那白子的位置,竟与其他白子形成了一个阵!
环环相扣。
他竟毫无察觉!
白子将黑子反噬!
“哈哈哈!皇弟果然厉害。”南宫单不禁拍手叫好,“这陷阱可谓步步为营,如果你猜错了一步,那么赢的,就是我了。”
南宫熙和不置可否。
这句话暗藏锋芒,看来他已经注意到危险的临近了。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陛下,大公子南宫祺求见。”一位太监走到了棋盘前,行礼道。
“哦?他来何事?”南宫单一皱眉。
“回陛下,当然是……来索命了!”
太监袖中忽而寒芒一闪,直指南宫单的面门!
“陛下小心!”
南宫单还未反应过来,面色一惊,只见一道黑影闪到面前,一声血肉撕裂的声响划过耳际!
“皇弟!”南宫单立即伸手扶住面前倒下的南宫熙和,只见他的左胸一道深深的口子,血喷涌而出,顷刻间染湿了衣襟。
“陛下……快走!”南宫熙和艰难地开口,手上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他推开。下一秒,那太监的带血刀刃刺了过来,却只划过他的衣袖,撕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南宫单面色一冷,往四周望去,发现宫女们早已被吓跑,而护卫却不见人影。这场景着实奇怪的很。
“怎么回事?护卫!快护驾!”
然而,这一声叫来的,却是从暗中显身,前来杀他的刺客!
只见数十个黑衣蒙面带刀的刺客从殿中暗处窜出,迅速将南宫单团团围住。
怎么回事?这里什么时候来了刺客?
还未等他深思,约数十个的黑衣蒙面刺客,加上刚刚的太监,一并向南宫单蜂拥而上!
他连忙拉开距离,手中并无武器,只得躲避。虽有一身武功,但已多年未曾练习,应付起数十刀刃,皮肉上顷刻间多了几道伤口。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他们的满怀杀意的目光,和那无情的刀刃。
叛党?谋反?报仇?他的脑中迅速闪过几个念头,一时间动作不禁一顿。趁着这当儿,黑衣刺客一剑直击他的胸膛,他忽而惊醒,急忙闪开,然而另一剑却从身侧刺来!
来不及了!
“砰!”
刀剑的呜鸣之声响起,那一剑生生的被挡了回去,并脱离了刺客的手,掉落于地。
南宫单睁大了眼,看着眼前惊现的一人,后退了一步,做出防御的动作。
那人也不停留,侧身一剑挥向将欲要靠近南宫单的刺客,随后再一转身,手中剑自空中划出一道圆弧。
四周围着的刺客来不及闪躲,生生的在胸膛之上划出了一道长口!
顷刻间,血液四溅。
刺客们见来人武功高强,一时间退了回去。
“你是何人?”南宫单发觉那人的举动并非与刺客一伙,便放下了稍许戒心。
只见那人一身白衣染血,面色冰冷,手中长剑滴血,回眸一望。
“在下鹤颜,是秦王爷的护卫,见屋内情势不对,便赶来,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南宫单一愣,便看向棋盘旁倒着的南宫熙和,连忙上前将其扶起。只见他脸色苍白,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
他抬头看向鹤颜,眼中倏而冰冷:“朕恕你无罪,把贼人杀尽,切记留下一人!”
鹤颜眼中寒芒一闪。
“是。”
正当他举剑上前,殿外忽而响起了兵甲碰撞之声。他一顿,抬眼望去,只见一批兵马逐一涌入,手中长矛与刀剑寒芒逼人。
鹤颜停下了动作,欲要后退的刺客不禁一惊。
只见那兵马将殿中的众人团团围住,随后进来了一人,那人正是南宫祺。
他望向屋内,见到南宫单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南宫单没有错过。
他连忙跪下,惊恐道:“儿臣救驾来迟!”
南宫单眉头一皱:“你这兵马从何而来?”
他背脊一僵:“这……儿臣见屋内有打斗之声,所以下令召集了兵马。”
这理由也难免太过牵强。南宫单眉头一皱,欲要追问,然而,就在这时,刺客们竟纷纷倒了下去。一时间,众人的注意力转到了那些刺客身上。
“怎么了?”南宫单问。
鹤颜上前试了试他们的鼻息,又见到刺客嘴角的血迹,便道:“启禀陛下,他们都咬舌自尽了。”
“什么?”南宫单惊讶道。
这时,鹤颜的目光一转,面容一冷,手中长剑射了出去,直直地击中一人衣角。
“啊!”
刚刚那身穿太监服饰的刺客一阵惊呼,全身夸张的发抖着,眼看着脚都站不住了。只见他目光惊恐,背贴在了墙上,慢慢地移动。
南宫单的眉头一皱,沉声道:“鹤颜,把他拿下。”
“遵命。”鹤颜低声应道。
只见发丝飞扬间,一道白影一闪而过。那“太监”瞳孔一缩,一只冰冷的手便握住了他的脖子,食指轻按着动脉,阵阵寒气入体。
他不禁一颤,整张脸都白了下去。
“说,是谁指使你的?”鹤颜冷声问道。
“太监”一阵颤抖,他睁大了双眼,黑色的眼瞳一阵急促的打转。众人的目光集中在了他身上,心中不禁涌出一阵压力,他的口中会说出何人?到底是谁?一时寂静蔓延。
“……他!是他!”“太监”伸手指了过去,众人神经皆是一蹦,目光顺着他剧烈颤抖的指尖望去——
“不,怎么可能!”南宫祺尖叫了起来,他睁大了双眼,面露惊恐,此刻竟和“太监”有些相似。
南宫单看了过去,目光倏而一沉。
注意到他的目光,南宫祺猛的回头,接着摇起了头:“不,父皇,你别听他胡说,不是我!”
“不是你?那这些兵马你如何解释?你出现的如此凑巧又如何解释?”南宫单此时的目光完全冷了下来,他看着他,竟充满了杀气。
他想杀了自己了儿子!
鹤颜看着眼前的戏,原本冰冷的脸上浮起了一个笑,嘴角带着一丝诡异而嘲弄的弧度。
一旁的“太监”看了,不禁战栗。
真是个可怕的家伙。
看着他,他竟感觉,心底有一条毒蛇爬过。
“不!父皇,你误会了!”南宫祺惊慌地后退一步,眼角余光忽见鹤颜一旁的“太监”,顿时心中惊恐到极致转成了怒气。眉头一紧,脸上闪过一丝凶狠,抽出一旁侍卫腰中长剑,直刺他的面门!
“我杀了你!”
眼看剑要刺穿他的头,鹤颜神色一凛,将他一掌打出去,随后一个侧身躲过长剑,青灰的手掌忽而一阵漆黑直袭南宫祺的心脏!然而,最后一刻,他却急急的将手掌一转,偏离了些许。
南宫祺被打了出去,正好落在南宫单跟前。他的脸上一片苍白,莫名的寒气在体内乱窜着,袭击五脏六腑,他只觉胸口一阵紧闷,接着吐出了一大滩血液,顷刻间染红了衣襟。他抬头,目光有些迷离。
只见南宫单冷漠地看着他,那目光,不带一丝感情。
他只觉得一阵悲哀。
他忽而又笑了,嘲讽至极。
“父皇,你确实老了。”
南宫单一皱眉,移开了目光。
“传朕旨意,大公子南宫祺,蓄意谋反,废除皇族之名,关入天牢,择日处置!同谋兵士,归降者可恕,顽固之人,杀!”
殿中兵马看着南宫单威严而充满震慑力的目光,一时的震惊,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然而敌不过那目光之中蕴含的冰寒,纷纷下跪行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场刺杀的帷幕终于落下。
然而此时,一旁冷眼观望的鹤颜嘴角却带着笑,诡异而冰冷。他手旁已无人站着,只有脚边一具死尸。
他抬头望去,只见殿门外一人而立。那人嘴角一抹淡笑,手持一把折扇,明明温润如玉,看着他的眼,却无法想到这个词。
是南宫谦。
他竟也在此。
鹤颜收起了笑容,走到南宫单身旁倒着的南宫熙和,伸手往他的伤口拂去。只见他青灰的手忽而一阵灰黑,一时间,南宫熙和胸口上的伤立即止住了血。
南宫单回头一望,却未看到鹤颜在干什么。
“对了,皇弟还……快传太医!”他一时情急大喊。
这时太监和宫女们也纷纷回来了,听到吩咐立即又往外跑去。
不到一日,这场行刺便传遍了宫中,若不是南宫单有意阻拦,怕是宫外百姓也传开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周霂这和穆芊芊在院里种花。一听到南宫熙和受了伤,穆芊芊手上的种子便掉了了下去,也不顾身体的不适,立即从椅子上倏而起身,便往外跑去。
周霂也没怠慢,上前将她拦下。她皱眉摇了摇头,道:“莫急,你的身体要紧,即便你再怎么担心,也别丢了这条命,我替你去看。”
穆芊芊看着她,眼中溢出了些泪水,抓住了她的手臂。周霂感觉到她双手的颤抖。
“拜托了,周霂,让我一定看看他,我不放心,我……”
还未等她说完,周霂便轻叹一声,伸手往她脖颈一记手刀。她接住倒下去的穆芊芊,叫了一旁宫女扶她进去。心中思绪杂乱。
好一个南宫熙和,这出苦肉计演得如此之好!
她不禁笑出了声,然而眼中却是一片冰冷。
“南宫熙和还真是厉害啊,怕是下一个,就到南宫谦了吧?”
她转头,看见易莫生从殿门走了进来,脸上没了平时悠哉清闲的神色。
“师父。”
“接下来得加快进程了。”易莫生神色一冷。
“我知道。”周霂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中一片坚定与沧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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