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知黑了多久。我醒来时车子刚刚停下,油门熄灭发出的声响轻轻颤抖了一下然后彻底的安静了。天空深远得就像一个洞穴,有望不尽的漆黑,只有孤零的残月没过树梢窥视着这个天地,就连雪也停止了飘絮。
我拿出厚厚的毛衣裹紧身体,脚踩在空气里一丝钻心的冷蔓延至四肢百骸,顿时让我的意识有了些许清醒。。
“这里是哪里?”
眼前的建筑是我没有见过的,陈旧的平房却也彰显华丽气派,当然更多的是神秘。歪歪斜斜的路灯发射出微弱的光,恍惚间仿佛世间万物都被笼罩在一片昏黄的沼泽里,如是雾里看花。
脚下不是铺平的地板而是一块链接一块没有规律的水泥砖头,一张摇椅冷落在门口,我听见父亲说“这里是罗氏的宗屋,如皇宫一样大的地方,从今天起你住在这里。”
像皇宫一样大的地方?不及皇宫那般豪华辉煌,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失望。
也是,我仅能看到的范围确实不止一座或几座平房那么宽大,里面或更里面应该大得足以让人迷路吧?
罗氏的宗屋?没听说过,许是祖先居住过的地方,可是现在就让我一个人住进来,难道他们真的厌恶我到不想看见我的地步了么?我苦涩的弯起嘴角,然后他接着说“你的咖啡屋也在附近,所以你不会孤独的。。”
我的咖啡屋在附近?
我不会孤独?真是天大的笑话,但是我笑不出来,连看他一眼的力气都没有。
“这里是洛阳?”
自动忽略他口中自以为是的关心,我把凌乱的发丝捋到耳后。
那个咖啡屋我怎么会忘记?也是他安排给我的啊,我并不知道他那样做的理由,给一个曾经还不到十岁的小女孩一个咖啡屋,且店里的员工都不是人类。他是有多相信我的能力呢?这个说不准,我从来就看不懂猜不透他的用意,或许他更相信的是他自己也说不定。人吗,一旦有些小小的成就就开始狂傲无比,而他身为高贵的罗氏一族的血脉自然改不了骨子里面的唯我独尊。但是即便我的身体里也流着与他一样的血脉,我也并不想让其他的人知道我就叫做罗一一,他何苦这样?
是的,他给我开的咖啡厅里所有员工都是妖精或者不单单只是妖精,个个都漂亮的不像话,且数十年来一如既往的年轻,未曾改过分分豪豪,时间在他们的脸上,身体上都恐怖的停止了流动。我不清楚我的家族是做什么的,但清楚的了解绝对不只是从事商业那么简单,绝对不止。
这个世界远不比我想象中的那么透彻一目了然,除了人类和妖精还有其他生命体的活动也说不定,可是那些不是我因该去关心和好奇的。
“对,洛阳。”他简略的回答了一句,我低下头,看见他似乎有些疲惫,又手有条有理的把玩着袖口的纽扣。
原来我一直不知道我原先住的地方离这个冬天会很冷很冷的洛阳那么近,近到公交车过几个站越过那条边界就可以到达,我想我是孤陋寡闻了。
没有过多的寒嘘,公式一样交代了几句该注意的东西后他们只留下几个仆人便驱车远离,我的母亲连下车一下都没有,于是我觉得我没有多余昂贵的资格去怪罪他的公事公办冷漠淡然。站在漫天叫嚣的北风里,我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化为黑影的小车,身后宏伟的“家”成了第二个地狱,只是没人理解。。。。。
“小姐,很晚了,我们回去吧。。。小姐!!”
管家在身后步步跟随,苍老的声线即便有些许无奈也终是营造不出那点温情和慈祥,这或许就是罗家仆人所具有的恭敬。不该赌气的我还是固执的胡乱瞎走着,对他的呼唤一概置之不理,也许我因该有些时候耍耍我的大小姐脾气。
脚下走过的角落,每看到的景点都有着一层寂静的灰色,我知道那是因为它们存在得太久却没能得到主人需给的关心造成的悲哀,正如我正如罗家世世代代的继承者,事实上我并未认真去欣赏那些景色,只是依稀发现那样大的庭院里有种植桃花十里,不对季节里开放的花卉,它享受着所谓的独一无二。月光挥洒,柔嫩的花瓣颜色浅淡了许多,一片连接着一片却也如同一片掉到地上的云,若明天白昼若也来欣赏必又是另一番景象。遥望走来的原路,如古代宫廷的屋顶处处重叠有一丝瞻天恋阙的味道。
月色中的管家一身正服,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梳理整齐的发不知什么时候被更多的华白渲染,那副金丝眼镜遮住他的眸子,我看不清他现在的心情,被光辉拉出剪影的树发出沙沙的声响,我想他年纪大了,即使自己有再多的不满都没有理由让他跟着我在这夜天受冻。
“带我去休息。。”
“是!”
诸如许多年来,那些因为我的身份远离我的那些朋友所说的那样,我并不仁慈但也并非恶类,我想这是对的。
至少我没有任性的大发雷霆让所有仆人都殃及池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