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我若是再不告诉你,你肯定又要趁我睡着的时候将我咬醒了,害我差点就将聚丹虎都拽起来狂揍了一顿。”墨亦儒对着柳忆娘直是无计可施,这女子脸上的温甜,还不及她肚里的娇嗔一半多。
白雪凌也是大感兴趣道:“公子,其实我也很想知道这酒印有何奇效,我见你夺得酒魁时候都没有那么激动过。”
墨亦儒干皱的脸上流露出悻悻是神色:“我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天衣无缝,到底是你们太聪明,还是我这场陪唱戏表演得太过卖力?都这么拆穿我!”
都说萝莉有三好,身娇、体柔、易推倒,可到了柳忆娘这就全成了温雅、装傻、会反杀,她发挥杀手本能道:“郡长哥哥,你确定不是在本色演出?从没见过你有骗人的演技,那么老实!”
被调侃得无力还击的墨亦儒,知道若是再不将谜底解开,指不定柳忆娘这看似乖巧、内心却无比腹黑的丫头,还要怎样践踏他,怎么满腹的才学在她面前就全用不上力呢,当真奇怪。
他便软叹一口气道:“这三枚酒印其实由酒府联盟下发的,按照浅、深、炫三种色度分了层次的,像我刚才接手的三枚便是属于浅层次的,共有四枚,不同层次的酒印在聚齐后,所能领到的奖赏都不一样。”
“那若是聚齐了浅层次的四枚酒印,却是什么奖赏呀?”柳忆娘狡黠地望着墨亦儒。
他们一行三人从客栈中出来之后,便如泼墨山水画一般,着着清一色的墨装,从阴阳郡城外的一个高岗上进入,关于漩涡力即将产生的谣传,一直都传得沸沸扬扬,这使得这座高岗一下子就挤满了冒险求财的人士。
“自然是能提升实力的奖赏,王伯方说是可以凭借酒印到固定地点接受沐浴盛典,最高可以从一品圣公冲击成为修士乃至初等修士。”墨亦儒望着前面几个仗剑的年轻人,只远远地跟在了后头。
“那公子岂不是就只差了一枚?按着纵横郡就先得手了三枚,阿凌倒是觉得这种酒印不会太难找。”白雪凌口里说着,却是将更多目光凝向了前头几人所背负的佩剑上。
“我也是这么想的,王伯方说这浅层次的四种酒印,每隔五十年就发行一次,每次数量不等,每个县内都会有数十套,全看发行者的心情决定。”
墨亦儒也留意到了,那些佩剑侵有一种奇寒的冰气,似与白雪凌的昆仑剑有所相近,但昆仑剑的品格比起那几柄佩剑,无疑是高妙了太多,不过,此剑不到出手时刻,他的灵侍是绝不轻易示人的。
料峭的气息仿佛惊蛰未散,白雪凌感受到了沁心的冰凉,来自于那一行人的剑光,又仿佛是来自前世的模糊印记,但毋庸置疑的是,她感觉对方与她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柳忆娘望着浅蓄着云绒的阴沉天色,本还想跟墨亦儒继续闲扯,等到发现后者的神情,就像是遮在破晓天气中的古树,静穆得了无生气,也只能捉着边上的草花撒娇斗气。
那一行仗剑年轻人,浑然没有将墨亦儒等三人放在眼里,领头的是个一头黄发的男子,脸上有很浓密的络腮胡子,他望着这行将下雨的天色,回身对一个兔子门牙的同门师弟道:
“方田,你说师公不远千里让我们来到这里,当真是因为那番玄言,我真替我们不值,守在这个鸟不拉屎的什么破城郡,干等了那么没出息的几年,还不如以前痛快。”
那个叫做方田的年轻人,陡然掠出一剑,将边上的一株妖娆红的花朵给斩了下来,以他现在烦躁的心情,哪里能容得下这么招摇的色调,他恨恨道:
“谁知道呢,偏偏派了我们三个,还说我们是门中精英,一定要经受历练,害得我剑法才刚练至小成,就忙忙赶了出来,不过,好在还有文师姐并不落后,不然还真是够无聊的。”
与方田同行的除了之前的钟城,还另有一个短发女子,却是墨亦儒此前见到过的文笛,这让墨亦儒大为吃惊,此女若是已经知道了他在诸子学苑的全部事迹,那还不得将他捉了回去?
文笛对着方田大声抱怨道:“你这门牙鬼,每次传个消息都那么不凑巧,我才刚从学苑的绝域塔下来,就见到你们几个已经在轻鹤宗前候着了,倒让我连水都来喝一口就出来了!”
钟城道:“没办法,这次的兆头特别强烈,你看,紫英山脉平时并不起雾气,如果我所料不错,师公所说的机缘我们是有幸遇到了,这次我们却一定不能让人看扁。”
文笛轻哼一声道:“要不是师公说有什么本源心的气血,我好端端地练习我的剑阵,才不要跟你们一道呢,齐鲁道派又不差我一个,对了,你们有没有发现西蜀道派有人出动?”
方田道:“这我却不知,只我听说在我们这一拨发放到扶风县的时候,一个叫陆宗的人,和我们分派得最近,具体在哪我不得而知,我想他可能是我们此行的潜在敌人。”
墨亦儒隔得远,为怕被发现,又是故意落后了一分,是以本还清晰落入耳内的对谈都变得模糊起来,他也不愿多去探听,偏柳忆娘不知什么时候溜到了前头,还已经和方田争辩起来。
这丫头当真是净给他捅篓子,可孟清流已经将她交托给他,便是白雪凌见了都不免暗暗叹气,柳忆娘护着先前被方田一剑砍得枝叶不胜的花草,大为怜惜地质问道:
“喂,你的手就这么闲不住吗?花花草草也是有生命的,知道是什么花被你毁了吗?这可是可以配成解毒药方的啼鹃花。”
“我的手长在我身上,我凭什么要受你这小丫头说教,你倒是从哪冒出来的,这么多管闲事,你怎么不去管这山脉中有多少种虫兽,损毁了你的什么药方配料,还不给我滚!”方田没好气地回应道。
“哼,我见到了就是要管,一点护花之心都没有,难怪你边上的这位大美女都懒得理你。”
柳忆娘毫不客气地反驳道,将地上被腰斩的啼鹃花,奇快无比地装入随身的一个香囊,她的这个香囊极为神奇,有着极大的空间,足有好几座府邸那么大。
她在这个香囊中早就做好了分类,各种花草在其中都会有对应的温室,有的是用来摄取香气提升功法的,有的则纯粹是心里喜欢,更有的是用以制药的种子或者茎叶。
若不是柳忆娘对花草有着天生的灵力,这么多她见了要细分的花草,哪里能随她心意地放到对应位置,而方田见到前者张嘴就揭了他的痛处,不客气道:“你这臭丫头,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轻重呀!”
墨亦儒已经拍马赶到,只等方田的并未出鞘的剑身反向掠出,就要仗着巧妙的身法,把柳忆娘给救回来,以他现在的速度,对于这点小事还是能轻而易举办到的。
文笛对于柳忆娘无心的恭维却是受用异常,孩子最容易吐露真言,她信以为真地拦下了方田道:“都这么长时间没见,见了我还是这臭脾气,难怪师公非要拉你来磨练,走吧,前面的禁门已经打开。”
方田这才悻悻道:“不跟你一般见识!”
说罢,一行人踏着丛草秋木,已是往里头走去,其前面广漠的雾气中,确实是有一道灰色的门,而前面另有一拨人显然是等了挺久,才刚从睡意中挣扎过来,就忙抢了进去。
仿佛是怕进去得慢了,便有什么宝贝被人给抢了,白雪凌见到此人身影,却是愣了一下,那不是青玉观才有的道袍吗?难道说太一道人门下也是有人来此?一时不愿多想,也只是默默留意着。
柳忆娘却在方田身后一连恼怒道:“是我不要跟你一般见识才对!”
墨亦儒轻揪着柳忆娘的头发,瞪大眼睛道:“以后不经过我同意,不许你这么胡闹,再这样,我就把你给丢在这荒山野岭,懂了没?才刚答应孟夫子要乖乖听我的话呢,这么快就忘了?”
柳忆娘撅嘴道:“才不,你是不是也常这么欺负凌姐姐的?凌姐姐,我对你是最好的,所以,你不能护着郡长哥哥的,他居然扯我头发,我才梳出来的梅花型发型就这样被你毁了!”
白雪凌沿路以来的伤势能那么快复原,说起来还是多亏了柳忆娘对于草木和药性的认识,她自是知道墨亦儒在打趣,就做和事佬道:“好啦,你们两个怎么就像天生冤家一样经常斗嘴呢。忆娘,你晚上睡觉可不是这样子的,还非缠着要跟公子睡同一房间,白天就变不乖了。”
柳忆娘收起刁蛮的性情,晒着雪白的牙齿道:“不是不乖,是我怕郡长哥哥经常和凌姐姐共处一室,难免会干出点不受本分的事情来,这才要按照孟夫子的指示,也好起到监督作用。”
她在身体回缩着躲开之前又补了一句:“所谓‘不如虎穴,焉得虎子’,我这是‘不入狼窝,焉知色魔’,凌姐姐,赶紧替我拦着郡长哥哥。”
墨亦儒才刚率着两人进入了紫英山脉,这时停住悬空的手掌,一脸无奈地反击道:“你这小丫头,就你那头发,完全是山羊尾巴似的两绺开叉着,还梅花型发型?还每天早上梳那么久?”
恰到此刻,前头已经传来了争斗声,聚丹虎居然一下子就从袖袍中窜出,此虎向来都是睁眼不如装睡的架势,难道又是嗅到了口中的猎物?
白雪凌目光所泛冷的杀意,更是让墨亦儒大为吃惊,他从没见过他的灵侍如此怒形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