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泽西离开了家,开始在街上来回地打转。虽然希望很渺茫,他还是忍不住地四处张望,期待着,那一个熟悉的背影。一别三个月,俞泽西本以为自己的心慢慢地平复了,可是越是想,越难以忘怀。初恋的苦涩夹杂在他的味觉中,千般滋味。事实证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没有她。
世界那么大,柳文熙能去哪?俞泽西努力地想着。他想起了曾经遇见柳文熙的那些地方,最后一次相聚的地方是……
俞泽西突然想起了泽西小屋,也许柳文熙曾经去过那里,也许她会留下什么线索。想到这里,俞泽西开着车子往泽西小屋的方向奔去。
时隔几个月,院子里的花草没有枯萎,而是健康地生长着。这应该是柳文熙的功劳吧。他可以肯定柳文熙来过。这算是他们的秘密基地了。俞泽西微微一笑,这个至少说明柳文熙会想起他,想起他们曾经的记忆。不过此刻的俞泽西无暇顾及那么多,他迫切想知道柳文熙有没有在小屋里留下什么线索,也许会得到什么启示。于是他快速地走进木屋中。
木屋跟以前一样,还是很整齐,空气中弥漫着思念的味道,那是柳文熙的味道。俞泽西的眼前似乎看到了柳文熙在屋子里的身影:她躺在藤椅上睡觉的样子,她趴在桌上吃饭的样子,她在书桌上看书的样子,她在木屋里面来回踱步的样子……
俞泽西的心开始揪着,他迫切地思念着柳文熙,此刻的他开始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不能待在她的身边守着她,为什么会让她一个人去流浪?俞泽西觉得心很痛。
“柳文熙,你在哪?”俞泽西打开窗户,大声地喊着柳文熙的名字。树叶随风飘荡起来,就好像在回应着俞泽西。一片,一片,一片地飘下来,孤零零地落在地上,等待着下一阵风。
俞泽西关上了窗户,他走到书桌面前,在书桌上放了几本书。他拿起了其中的一本书,慢慢打开,这时书从他的手上滑落下来,原先藏在书面里面的那一页纸也掉落下来。俞泽西很小心的捡起来,慢慢打开:
如果没有想念,
是不是就不会有忧伤?
如果我还想念,
是不是说明我会在意?
在意着这里只有我,
不见了你。
只是一个不期而遇的邂逅,
而我收获了你的惊喜和幸福。
等我回头,
你已经离去。
你的影子,
我的记忆。
风在笑着,
我们的别离。
花在诉说着,
我们短暂的缘分。
而我在想着,
你曾给的真心。
我没有想象的那么坚强,
也没有那么遥不可及。
所有的冷漠,
只是我脆弱的保护。
拿不起,忘不掉。
菊花还在,
木屋还在,
记忆还在,
你不在。
柳文熙
这是柳文熙写的,是在俞泽西出国之后写的。她会想念自己。确认了这一点之后,俞泽西一下子觉得很幸福,至少他的真心得到了一些回应,她记得他,在心里。俞泽西开心地笑了。
他突然想起之前第一次带柳文熙来泽西小屋的时候,她当时选了一本旅游指南看。她还曾经说过有好多地方都想去,甚至扬言要背着包去流浪。是的,这么比较适合她的个性,崇尚自由,不希望被束缚。那么,柳文熙应该是流浪去了吧?她会去到哪里呢?
俞泽西开始满屋地找着,终于找到当时柳文熙看过的旅游指南,里面有几页被折叠起来了,是几个地名:丽江,杭州,**,泰山,庐山还有张家界。那么柳文熙是不是去了这几个地方呢?想到这里,俞泽西似乎看到了希望。对,我要去找她。
这时俞泽西的手机响了,是他的哥们陈思涵。俞泽西接通了电话。
“喂?”
“泽西你在哪?有个重大消息要告诉你,我刚发现新大陆了。”电话那边是陈思涵兴奋的声音。
“什么新大陆啊?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俞泽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哎呀你真笨,你的qq登陆上显示你在国内啊。”
“哦。”俞泽西明白一些了。“那你说说你发现什么大陆了?是不是有了新的追求对象?”
“才不是呢。我找对象跟你说干嘛呀。”陈思涵说话很干脆,“是那个柳文熙。”
“柳文熙,你见到她了啊。她在哪?”俞泽西一听到柳文熙的名字整个神经都竖起来了。
“我是见过她,不过是几个月前了。”陈思涵缓了一口气,“我当时在学校看到她。然后我让她到诗社毕业墙去看一看。”
“哦。”俞泽西似乎很失落。“我知道了。我现在不知道她在哪。”
“泽西,你先别丧气啊!那个,我不是学校监控室的兼职技术员吗?刚在我在整理学校的监控记录时,发现了柳文熙去毕业墙的画面。你不想知道她当时看到你留下的那幅画是什么样的反应吗?”
“真的吗?她看到了?”俞泽西当然很想知道,“你在哪?我来找你。”
“学校监控室,你快点来吧。”陈思涵觉得自己起到关键作用了。
俞泽西赶紧起身准备离开小屋,在走之前,他把旅游指南带上,还有柳文熙留下的那些文字。
大概半小时后,俞泽西到了学校的监控室。为了表示感谢,他买了陈思涵最喜欢的披萨。
“嘿,你可真够意思啊。”陈思涵开始调侃,“如果我没有这个有利的证据,估计见你一面都难吧?”
“少来这套,咱们是什么,哥们啊。快点啦。”俞泽西催着陈思涵提取当时的画面。“你看过没?”
“呃,我没仔细看。不是有句话说吗,朋友妻,不可欺。哈哈哈哈哈。”陈思涵拿着披萨准备到一边吃去。“哥们很够义气的。”
“谢了。”俞泽西回复道,然后他转头望向身后的陈思涵,“那么哥们你能不能给我一点私人空间?”
“你这啥意思啊?想撵我走啊?”陈思涵可算见到白眼狼了。
“拜托你,你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啊?”
“那好吧,给你腾地。还私人空间呢。我看你呀就是怕人家直接忽略了你。让你出丑吧?”陈思涵说着离开了监控室。
俞泽西屏住了呼吸,他打开陈思涵截取的画面:
柳文熙慢慢地走着,走着,走到末端的时候,她看到墙上多了一副素描,是一个长发女生,坐在地上看书,女生低下头专心地看书,她的头发不小心飘到了旁边的男生肩膀上。
看完这张画柳文熙眼眶湿了,画面中她用手摸着素描中的男生,她的手是那么地温柔,她轻轻对他说:“我已经知道了,我曾爱过你,希望你幸福。”
随后柳文熙打开了手提包,拿出一支笔。她在画的旁边写下了一句话:等你来世。
俞泽西就这么怔怔地看着柳文熙,画面里的柳文熙是那么的美丽,那么让人心动。她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感觉,原来柳文熙是爱自己的。我怎么那么傻,当时为什么要离开。
俞泽西把画面剪切了,拷在自己的手机里面。他想要一直留着这个画面,就好像是一个无价之宝一般。
俞泽西走出监控室的时候,陈思涵站在了门口。
“泽西,看到了吗?”
“嗯,看到了。谢谢你。”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天涯海角,我要找到她。”俞泽西很坚定地说。
“够爷们,支持你。”陈思涵拍着俞泽西的肩膀。
俞泽西快速地回到了家,不顾父亲,叔叔还有俞俏美诧异的神色。在简单收拾了行李之后便飞奔去机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没有跟俞思奇说。幸福是要自己去争取的,不是吗?
到了机场之后,俞泽西开始纠结,那么多的地方应该先去哪呢?他不知道。好吧,那就让天决定吧。俞泽西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丽江,杭州,**,泰山,庐山还有张家界。他把纸条揉成面团,之后闭上眼睛选了一张。
“是杭州。”俞泽西念了一遍。那好吧,就去杭州。于是俞泽西买了去杭州萧山机场的机票。
在历经三个小时之后,俞泽西到了杭州的机场。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今天暂时不能出去找柳文熙了。俞泽西背上背包,在机场旁边的一个酒店住下。
在酒店的房间里,俞泽西静静地看着窗外,看着整个杭州。他点燃了一支烟,思考着明天应该去哪。一般的人来杭州,都会去西湖吧,应该是这样。
西湖,俞泽西只是小时候看《新白娘子传奇》的时候看到过里面的景色,处处樱红柳绿的,不过那时在春夏季节才有的。而今已经是冬天了,想必如今没有自然美景的衬托,这边用该会萧条不少吧?文熙会在那里吗?俞泽西的心一下子变得有些焦躁。他心里想着白娘子美丽的面容,嘴里竟然开始祈祷:“白娘子,给我好运吧?希望明天可以遇见柳文熙。”
念完之后,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诞,果然恋爱中的人会变得比较傻,傻得很可爱。
第二天俞泽西很早就起来了,简单洗漱后,都顾不上吃早餐。他叫了一辆计程车,直接往西湖方向去。
一路上,俞泽西的眼睛一直盯着窗外,虽然是第一次来杭州,而且在这样寒冷的时节,但是毫无疑问,杭州是个很美丽舒适的城市。这里没有大城市的喧嚣,只有狭小的四车道和随处可见的自行车租赁点。这个城市的人应该喜欢幽静自在的生活。马路旁边还有早起锻炼的老人们,他们看起来精神都很好。俞泽西觉得自己的心变得暖和起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如果自己可以跟柳文熙一起变老,一起享受生活,那该多好?
是的,柳文熙依然是他此刻最想看到的风景。
“帅哥我们到西湖了。”的士司机停下了车,他将俞泽西的思绪带回了现实。
“哦,好的,谢谢!”俞泽西连忙付钱,拿着行李下车。
在他的右边100米的地方,是恬静西湖。果然如他所想,冬季的西湖周边的草已经变黄,很多树上已经没有树叶,也没有电视剧中的一片郁郁葱葱。还有,此刻已经没有满塘盛开的荷花,有的只有枯黄的荷叶荷梗。一阵冷风吹来,西湖面上波光粼粼。呃,俞泽西吸了一口气,真的好冷啊。
俞泽西就这样盲目地走着,找着。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感觉到这里应该是柳文熙走过的地方,似乎可以感觉到她的气息。那么她会在哪呢?俞泽西围着西湖走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柳文熙的踪影。在经过苏晓晓坟墓的时候,他停下了几分钟。苏晓晓是一个对爱执着的风尘女子,她为了国家大义 ,能够牺牲自己,这样的女人真的是难得。俞泽西想着,柳文熙应该也来过这,或许,她还在这里停留过。
这时俞泽西看到草丛里有一个东西在闪闪发亮,他很好奇地走了过去,捡起了那个亮闪闪的东西,是一个发夹。俞泽西觉得似曾相识。这个发夹他好像曾经在柳文熙的头发上见过。是的,这是他送给柳文熙的蝴蝶发夹。她在这里,她在这里。俞泽西小心地把发夹放在口袋里,开始疯狂地喊着柳文熙,他一路跑着,一路的喊着她的名字。过往的路人都在看着他,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就这样,俞泽西在半个小时的狂奔和叫喊之后,还是没有看到柳文熙。什么讯息也没有,有些失望。他觉得累了,便在西湖附近的亭子里坐下来休息。
“奶奶,快来呀,我就是在这里见到姐姐的。”远处传来一个小女孩稚气的声音。俞泽西循声望去,是一对祖孙俩走进了亭子。
小女孩没看到她说的姐姐,只看到俞泽西。于是她便走到俞泽西的面前。
“哥哥,你知道姐姐去哪了吗?”
“姐姐?哪个姐姐?”俞泽西不知道小女孩在找谁。
“就是一个很漂亮的姐姐,她昨天帮我画了一幅素描,画得可好看了。”小女孩很兴奋地说道,“回去以后我便告诉了奶奶,奶奶答应今天陪我一起来找姐姐再画一幅的。”
“是吗?刚才哥哥来这里的时候,没有看到姐姐。小妹妹,我想她今天不会来了。外面天气冷,你们还是早点回去吧。”俞泽西明白了,小妹妹描述的姐姐应该是个自由画者,她可能是在这个亭子里为别人画素描像。
小女孩很失落地回到奶奶的身边。“奶奶,文熙姐姐走了。”
文熙姐姐?俞泽西不知道是自己的幻觉还是听错了,刚才的小女孩说的是文熙姐姐。是柳文熙吗?
“小妹妹,你等一下。”俞泽西很快走到女孩的面前,“你刚才说给你画画的姐姐是文熙吗?”
“是呀,文熙姐姐长得可漂亮了。她有很长的头发。”小女孩说道。“可惜她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那你知道她会去哪吗?”俞泽西虽然觉得小女孩知道的几率很渺茫,但是他还是想问一下。
“呃,”小女孩很认真的想着,“姐姐好像说,她想去张家……,张家”
“是张家界对不对?”俞泽西激动地抱起了小女孩,“谢谢你,你可帮哥哥大忙了。”
“真的吗?哥哥你在找姐姐啊。”小女孩很天真地问道。
“是的。哥哥在找姐姐。”俞泽西回答道,“为了表示感谢,哥哥帮你们祖孙俩画素描好不好?”
“真的吗?那太好了。”小女孩很高兴地牵着奶奶的手坐在亭子里。
俞泽西从背包里拿出了素描本和画笔,他开始帮他们画素描。不到20分钟,素描画好了,他把画纸取下送给了小女孩。
“小妹妹,哥哥画得可能不太好,不过你们可以留下作纪念。”俞泽西谦虚地说道,没想到在学校学的业余课程能够帮到自己的忙。
“哥哥,真心最重要。你画得跟姐姐一样好。”小女孩夸人倒是毫不含糊。“我们要回去了,哥哥再见。”
“再见。”俞泽西看着这对祖孙俩离去的背影。真好,他恨不得此刻就在张家界,就在柳文熙的身边。
俞泽西没有片刻的停留,他担心再次错过,于是直接去了火车站。他买了从杭州到张家界的火车票。上了火车之后,俞泽西找到自己的卧铺。可能是白天太累了,他很快就睡着了。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柳文熙对着他笑着,她笑得那么温柔,温柔中透着一些孤单。
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白天。俞泽西看看手表,自己睡了整整13个小时,好吧,还有大概4个小时,就能到张家界了。俞泽西很开心,他打开背包,准备拿些东西吃。这时他看到了柳文熙之前送给他的水晶手链,俞泽西看着晶莹剔透的水晶,就好像柳文熙的眼泪,柳文熙的心一样。俞泽西吻了一下手链,然后把它戴在了手上。
“你会帮我找到她的,对不对?”俞泽西微笑着。
俞泽西就这样一边想着柳文熙,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南方的天气很多变,外面下着雨,冬天里的雨,应该很冷吧?不知道柳文熙怎么样?
张家界越来越近了,终于,火车到站了。这边没有下雨,但是很冷。出站的时候,在门口有很多旅行社正在招揽着客人,俞泽西没有搭理他们。他叫了一辆车,往张家界锦江酒店去了。
到了酒店,俞泽西首先吃了碗东西垫垫胃,这几天来回折腾,没有吃好一顿饭。果然是饥寒交迫的状态。吃完东西后,俞泽西想规划一下找柳文熙的思路,他买了一份当地的旅游地图,想着研究一下找她的路线。
又是晚上了。此刻的俞泽西不想休息了,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情拨打了柳文熙的电话,还是关机状态。于是他先到前台办理入住手续。
迎面走了几个人,似乎是驴友,他们背着厚厚的旅行包,兴致勃勃地聊着,准备夜爬张家界。
夜爬张家界?这个主意不错,或许柳文熙也会加入。于是俞泽西便问他们是否可以一起去。那几个驴友觉得多一个人照应也不错,于是便答应了。
俞泽西很快办完酒店入住手续,随后他在酒店附近买了一些爬山的必需用品,军大衣,手电筒,保温杯等,还有一些应急药品。在全部准备就绪后,他便加入了驴友的行列。
经过了半小时的行程后,他们到达了天门山的下面,这里聚集了大概8个人,天气比较黑,大家看不清对方的脸,其中有一个人自认为队长,他向大家收了钱便去买入口的门票。
俞泽西看着面前的大山,心里想着:张家界,我来了;柳文熙,我来了。这次,一定可以找到你。
大约10分钟后,手续齐全,于是大家便开始准备登山。
“ok,出发吧。”队长一声令下,大家便开始往前走。
冬季的张家界,真的是很冷,估计山顶早已经下雪了。驴友的队列里面有好几个口音的人,有北京腔,上海腔,还有山东腔,大家从全国各地聚集在这里,组成了这个临时的队列。说来这也算是人生中的缘分了吧。俞泽西觉得这一路上,虽然有些辛苦,但是也觉得比较温暖。
这时何艺琳打电话过来了,俞泽西接通:“何艺琳,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你小子在哪呀?”对面是何艺琳焦急的声音。
“我在张家界。有什么事?”俞泽西回答道,“是不是有文熙的消息了?”
“文熙,文熙,你怎么满脑子都是我亲爱的呢?那我呢?你都不关注吗?”何艺琳似乎有些失望。
“拜托,这是国际长途,你悠着点。”俞泽西转移了话题。
“姐已经回国了,目前在机场,本来想喊你来接我的。”何艺琳居然也回国了。
“呃,你怎么也回来了?”
“和出国的原因一样,你知道。”何艺琳倒是很爽快。
“对不起。”俞泽西除了对不起,没有别的。
“我才不要什么对不起呢?感觉自己跟弃妇一样。”何艺琳似乎受不了俞泽西抱歉的腔调,“那什么,文熙以前似乎很羡慕那些夜晚爬山的驴友,说不定比可以遇到她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我还知道,她就在附近。”俞泽西似乎很兴奋。
“那好吧,祝你好运。”何艺琳也许只能这么说了。本想挂断电话的,但是她又觉得不甘心,“俞泽西,柳文熙跟宋志宇才是天生一对。你这样执迷不悟,最后受伤的还是你。”
“谢谢关心。我现在只想找到她。”
“好吧。”何艺琳说着挂断了电话。
爱情在哪?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