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泽西就这样跟着其他几位驴友继续着夜爬天门山的旅程。时间还是晚上十一点,大家身上都穿得非常的严实,一路走着,一边说着之前去过地方发生的趣事。俞泽西听着同伴们讲述着**,九寨沟等等地方的美丽风景还有风土人情。他突然觉得,中国那么大,自己还有好多地方都没有去过,以后一定得去看看,还有,他再也不想一个人去旅行,始终有些孤单,要跟柳文熙一起去。
俞泽西想到柳文熙可能就在不远处,便感觉山路没有那么崎岖,天气也没有那么冷了。他真希望柳文熙此刻就在他的面前。
远远地传来一队人马唱歌的声音,歌曲的名字应该是《真心英雄》。看来喜欢晚上爬山的年轻人不止他们,还有很多其他的人。于是在队长的号召下,他们便加快了脚步,想早一点赶上前面那队人马。俞泽西爬着山,虽然觉得有些累了,热了,但是在心情上却开心了不少,适当的运动还是不错的。
大约半小时后,俞泽西这队人马总算赶上了前面的人,大家像兄弟一般互相寒暄,互相开着玩笑。气氛一下子热闹了很多。他很快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天气虽然很冷,但是大家的兴致不减。
大约在爬了一个多小时以后,队长要大家休息一下,俞泽西便找了一块大石头,把一件外套垫在上面,准备坐下。
有一个女生朝这边走来,走到了俞泽西的身边。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这么坐在俞泽西的外套上面,而且还很自然地靠在了俞泽西的身上。
这个,是什么情况?俞泽西暂时有些摸不清头脑。虽然算的上是艳遇,不过俞泽西没有兴趣,也不想打扰。他没有说话,心想她要靠就这么靠着吧。等会大家启程继续爬山就是了。
在休息了20分钟之后,队长召唤大家继续前进的时候,俞泽西准备起身走。可是靠着他的那个女生似乎没有反应,她没有站起身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美女,你快点起来,我们准备走了。”俞泽西对她说。
“快点起来啦,队长在喊我们了。”俞泽西继续说道。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啦?”俞泽西有些坐不住了,他站起身,且不管身边的女生是不是还靠在上面。
“呃,这个手链挺漂亮的。”借着朦朦的路灯,女生看到了俞泽西的手链。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有点扁桃体发炎的征兆。
“当然漂亮,但是,关你什么事?”俞泽西没好气地说道。
“这个,送给我呗。”对方大言不惭。
“大姐,拜托你快点起来吧。我还得赶路呢。”俞泽西真急了。
“我还没走,你急什么啊?俞泽西。”女生慢条斯理地说道。
“俞泽西?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俞泽西有些莫名其妙。
缓缓地,那女生站起来了,她把头转向俞泽西,“你看看,认识我吧?”
昏黄的灯光下,俞泽西努力地看着那张脸,这是自己每天想着的那张脸,柳文熙的脸,找到了,她就是柳文熙。
“太好了,总算是找到你了。”俞泽西欣喜若狂,“你个丫头片子,真叫人好找。”
没等柳文熙招供,俞泽西一把就把柳文熙抱在了怀里。好温暖,好温暖。近一个月的流浪也让柳文熙消瘦了不少。她几乎都没有跟其他人联系,真的是一个人在流浪,孤独地流浪。此刻她被俞泽西抱在怀中,可以感觉到他的温暖,久违的人,久违的拥抱。柳文熙觉得有些委屈,竟然哭了起来。
“文熙,你怎么了?”俞泽西有点不明所以。
“没有,我觉得有种见到亲人的感觉。”柳文熙说罢擦去了眼泪。“俞泽西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看这个。”俞泽西说着从大衣的口袋里面掏出了柳文熙的水晶发夹,“是苏晓晓帮了我的忙。”
“啊!”柳文熙觉得这个有些诡异。“你不要吓我。”
“你想多了。“俞泽西见状连忙解释,”我是在苏晓晓的墓碑附近发现了这个发夹。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所以我就想到你去过杭州。接下来我发疯一样地找你,一直找,一直找,可是都没有找到。正当我沮丧的时候,我路过一个亭子,遇到了一个小女孩。”
“啊,是小婷。”柳文熙记起了这个小姑娘,“昨天我还给她画了一幅素描,她妈妈给了我五十块钱当路费。”
“不是吧?你还卖画为生?”俞泽西不知道柳文熙这段时间吃了多少苦头,“苦不苦?”
“还好吧?流浪的日子就是这样的。我靠自己的手艺赚了路费。”柳文熙说着看了看自己的手,“没想到还能养活自己。”
俞思奇紧紧地握着柳文熙的双手,想要传递自己手掌的温度。“很冷吗?”
“是的,好冷啊。”柳文熙真觉得冷。
“你似乎有点感冒了。”俞泽西说着摸了下柳文熙的额头,“这么烫,发烧了吧你。这么晚还来爬山,万一冻坏了怎么办?”
“那我就客死异乡算了,省得你们惦记。”柳文熙开始嬉皮笑脸。
“那是的。你死了,我怎么活啊?”俞泽西随口说出这么经典的话。
柳文熙没有说话,她很认真地看着俞泽西,很认真地看着他。几个月不见,他似乎成熟了不少。
柳文熙打了一个喷嚏。太冷了。
“我们还是回去吧,不要爬山了。”俞泽西说着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披在了柳文熙的身上。
“这个,我先想一想。”
“还想什么呀?我们先回去,等你的身体好些了再一起爬好不好?”俞泽西拖着柳文熙的手准备往山下走。
“那好吧,我还真的有些不舒服。”柳文熙同意了俞泽西的建议。
就这样。两人终止了爬山的旅程,而是一起下山了。到了山脚的时候,俞泽西租了一辆车。两人便一起去了锦江酒店。
到了酒店的房间,俞泽西赶紧把空调打开,柳文熙似乎很累,很困,她什么也没说,直接躺床上睡觉了。而俞泽西就在酒店里面陪着她。
柳文熙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感觉头晕晕乎乎的,还有一些咳嗽,不过记忆告诉她,现在她不是一个人,俞泽西找到了他。且不说别的,她心里还是非常感动的。流浪的这段时间,柳文熙想起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她的感情,还有俞泽西,俞思奇,舒正,还有,还有宋志宇。是的,宋志宇的名字此刻已经刻在了她的心里。只有在离别后才能清楚地看清,原来柳文熙开始怀念可以无限包容,贴心爱护自己的那个人,而她也已经爱上了那个多年来默默爱着自己的人。
睁开眼睛,她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俞泽西,他趴在床边睡着了。长时间的奔波让俞泽西的脸上写满了倦意。柳文熙就这样,坐在床上,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男生。时间慢慢地走着,柳文熙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不自觉地,柳文熙流下了泪水,她知道面前这个男生,就是当时埋葬自己的那位,雅君曾想一生一世报答的那位,果然今生再相遇。真的是缘分,既有情,却也无缘。
“谢谢你,”柳文熙在心里说道,“谢谢你这么爱我。没想到我今生又亏欠了你。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心意已经定下来。”
柳文熙开始哽咽,“来生不要再爱我,不要再对我这么好。因为,该我去找你,该我对你好。”
俞泽西像个孩子一般,沉浸在自己的梦境中。终于找到柳文熙了,他可以安心的休息一会,真好!
一晃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柳文熙在这段时间没有跟任何人联系,只是每到一个地方她会跟家里的父母发条短信,报个平安。而跟宋志宇和俞思奇,柳文熙没有联系,就好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她切断了一切的联系。虽然身体在不停地流浪,可以心却已经找到了归宿。俞思奇冷漠的爱,宋志宇的温暖贴心,还有俞泽西的唯美浪漫,究竟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只知道,很怀念那个叫自己丫头的人,怀念那一个可以抱着自己温暖入眠的人,想念那个可以为她抛却一切的人,想念那个知道她要吃什么的人,而这个人,是宋志宇。
那么,宋志宇现在怎么样了?她还记得她离开之前的狼狈,还有俞俏美的拥抱。当时是什么样的情况?与其说柳文熙在跟宋志宇生气,还不如说她是无法面对自己的感情,她在气恼自己的犹豫不决,自己对于感情不够坚定。
“你醒了?”俞泽西睁开了眼睛。
“好些了吗?”说着他便摸了柳文熙的额头,似乎没有那么烧了。
“嗯,好多了。”
“喝水吗?”他起身去倒杯水。
“你不是在美国吗?怎么回来了?”此刻的柳文熙,很清醒。
“何艺琳说你失踪了。”俞泽西端着水来到柳文熙身边,“我担心你,便直接回来了。”
“谢谢你,找到了我。”柳文熙此刻想说的,却只剩下了谢谢两个字。
“谢谢你还活着。”俞泽西已经来到了柳文熙的身边。“还有,谢谢你留给我的礼物。”
“什么礼物?”
俞泽西打开了背包,拿出了柳文熙当时在记事本上写下的文字,还有柳文熙看过的旅游指南,还有,还有,俞泽西打开了柳文熙在诗社毕业墙的视频。
柳文熙没想到俞泽西找到了这么多的东西,那时她的秘密,可是,现在已经没有秘密了。
“呀,我的那点小秘密,都被你知道了。”柳文熙有些脸红,尴尬。
“我要谢谢你,至少我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傻瓜。哪怕,哪怕你已经有了答案。”
“那么,你想要怎样?”柳文熙看着俞泽西,似乎很平静的问道。
“我想要跟你在一起,这一次不管什么原因 ,我都不会放弃。”俞泽西很认真的说道。
“那你听到了我说的话,对吗?”柳文熙说道,“我曾爱过你,但是当我发现的时候,你已经走了。而我,已经有了选择。”
“为什么你要那么无情?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看着我辛苦,你自己也辛苦,可是你却始终都在拒绝我。”俞泽西不懂这是为什么。“我走了,却让我知道你当时是爱我的。老天给我开什么玩笑?”
“那是因为,连我自己都不了解我的心。对不起。”柳文熙竟然开始伤心,“你就像是我的一个梦,很美丽的梦,我本来以为你走了,一切已经结束。再说,何小白不是不顾一切去找你了吗?”
“她去找我又怎样?我不是一件商品,任凭你们推来换去,我的感情就那么不堪一击吗?”俞泽西的语气中有些气恼。
“对不起。”柳文熙皱着眉头,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如果一个人的感情是可以控制的,那么,我也不会独自去流浪了。”
柳文熙说着从床上站起身来,她走下了床,穿上了外套,准备离开房间。
“你不要走,文熙,不要走好不好?”俞泽西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柳文熙,“我不是要跟你生气,我只是气自己。天知道我有多么的想念你。我真的很爱你。”
柳文熙站在那里,她闭上了眼睛,她觉得自己的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对于感情,她觉得好累,好累。总是在犯错,总是在心动,那么,幸福到底在哪里?就这样,他们两个人站在那里,什么话也没有说。
“好了,我不走了。”柳文熙转过身来,她看着面前这个任性又痴情的男生,笑了,“我可不可以,也任性一次?”
“是什么?”
“我们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问,就这样一起继续流浪一个月。好不好?”柳文熙说出来的时候,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不过就算是很多年后,她也没有后悔。年轻,可以容许偶尔的任性,不是吗?
“好,不管你到哪,我都陪着你。”俞泽西突然变得很温柔,“就算只有一个月跟你在一起,那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我会好好珍惜。”
“你想多了,什么跟我在一起啊?不是情侣的那种。”柳文熙敲了俞泽西的脑袋。
“那是什么?”俞泽西又糊涂了。
“可以是朋友,可以是恋人,也可以是结伴同行的陌生人。”柳文熙笑了,“一切,我们跟着心的方向走。其实,我也很想知道跟你在一起是什么样的感觉。过去我总是拒绝你,也许是害怕,因为,你跟我其实很像。我总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也是,看到你就迈不开腿了。”俞泽西居然开始开玩笑。
“找打吧你?”柳文熙说着准备施展功夫。
“你怎么这么凶啊?”俞泽西开始狼狈逃跑,“怪不得邱征木不敢追求你了,是被你吓跑了。”
“你再说试试看,”柳文熙一听邱征木就觉得来气,“那次是他想非礼我好吧?我只是调教一下他而已。”
“那你不是也想调教一下我吧?”俞泽西见柳文熙真要下手,“我打死也不会被吓跑的。”
两人就这么打闹着,且不管外面是什么情况。突然柳文熙没有再跑,而是站在了窗台上,隔着透明的玻璃窗,外面飘着鹅毛大雪。一片,一片,很有节奏地飘到了地上。地面上很快就变白了。
“真美。”柳文熙说道,“那一片片都是纯洁的天使,它们可以洗净世间的污秽。”
“是很美,就好像你一样。”俞泽西也走了过来,他也喜欢下雪的天气。
“呃,我肚子饿了。”柳文熙突然想起自己已经有一阵没吃东西了。
“我背包里面有方便面和水果,咱们将就着吃吧。”说着俞泽西便去烧开水,准备泡面吃。
柳文熙看着俞泽西忙碌的身影,此情此景,她又想起了一个很熟悉的人,宋志宇,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形影不离的。不管柳文熙到哪里,宋志宇也会到哪。这也许是他们今生最久的一次分别。宋志宇,你好吗?柳文熙想起了那个耳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冲动。那么久以来不离不弃的陪伴,为什么柳文熙没有相信宋志宇。
柳文熙怔怔地想着这些问题。这是俞泽西已经泡好方便面了。
“快来吃面吧。”俞泽西在那边叫着柳文熙。
“好的,真香啊。”柳文熙快速走到餐桌面前,开始吃东西。也许是真的很饿了,不到五分钟,柳文熙就把面吃完了。
“那个,我有话想跟你说。”俞泽西看柳文熙已经吃完了东西,准备告诉她关于俞俏美的事。
“什么事情啊?”柳文熙暂时不知道俞泽西要说什么。
“上次报纸的事情,我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俞泽西开始埋头吃东西。
“是谁?”
“那人你认识。”
“谁?”
“呃,”
“你说啦。”
“是我姐姐做的。”俞泽西抬头注视着柳文熙的表情,慢慢地说道,“她事后也很后悔,觉得自己不该那么做,我出门前她还想让我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可是你也知道,爱一个人有时候会淹没本性,变得疯狂。”
“俏美姐,俏美姐。”柳文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怎么会?”
“文熙,姐姐真的是一时糊涂,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生气好吗?拜托你。”俞泽西真的很担心柳文熙会生气。而且这件事对她的伤害真的很大。
柳文熙没有说话。她其实想过很多种可能,她甚至想过可能是李辰青做的。可是柳文熙都不觉得生气,因为那些人不是她在乎的。只是,她没有想到是俞俏美的主意。那么,那么当时在天台上看到的拥抱应该就是一个误会了。事实证明。柳文熙真的误会了宋志宇。
“文熙,你骂我吧。拜托你说句话好吗?你不要吓我。”俞泽西见柳文熙不说话,赶紧继续解释。
“没事,是我的错,我不怪你姐姐。”柳文熙开始检讨自己,“她拍到的画面是真的。我是一个容易动心的人,我不是什么好人。”
“不是的,感情的事没有对错,你没有承若过什么,也没有要求过什么。反而是我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你陷入情感的纠结中,让你受伤,让你想要逃跑。”俞泽西似乎看清了很多事情。
“是吗?你听过情深缘浅这个词吗?也许我们就是这样。”柳文熙不想再那么辛苦的想着这些复杂的感情。“那个,俞思奇还好吗?”
“这个,该怎么说呢,有好也有不好。”俞泽西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是什么情况?”柳文熙不明白俞泽西的话。
“李辰君没有死,李辰青就是李辰君。”俞泽西便把李辰青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柳文熙说了一遍。柳文熙听完后,居然有些伤感。
“我没有想到,李辰君能够为爱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而最终却是镜花水月。其实我不明白,爱情本来是两情相悦,两个人在一起应该是轻松地,自在的,而不是谁欠了谁,或者是谁要牺牲什么去委曲求全。那不是我想要的爱情。所幸他们解脱了。我为他们高兴。”
“我就是喜欢你的这种性格。不管世界怎么变,时间怎么变,你就是你,柳文熙。”俞泽西开始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先不说这些了。”柳文熙想出去散步,“对了,你不要告诉其他人你找到了我。不然的话,这个月就没有了。”
“我才不会那么笨。”俞泽西笑起来的样子,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柳文熙,接下来的这个月,你不要想其他的人,其他的事,没有其他的任何困扰,我要属于两个人的记忆。”
“可以,那么现在我们可以出门了吗?”柳文熙觉得好笑。
“当然可以。”
关上门,他们开始走向外面的一片白。